最后因为史大姑娘说话,虽然珍珠并不以长相见长,还是让老太太留在了荣庆堂。 “这下你可好了,”玻璃在珍珠身边道:“进了荣庆堂,做了老太太跟前的丫头,立时就是三等。” 珍珠那么多同人在手,很想告诉眼前的小丫头,别着急,你也会到荣庆堂的。可是话不能说满,毕竟多少同人都说老太太屋里的流水的丫头、铁打的名字,今天一听并非如此——牡丹、芍药、玫瑰,哪一个名字都与鸟和宝石挨不上边。 她只扯扯嘴角,对着玻璃道:“你也别太心急了。说话也就到了咱们这批人分房的时候。老太太素来喜欢长得俏丽嘴角便给的人。我只在那里等你就是。” 玻璃听着珍珠变相的夸奖,也十分高兴,就连珍珠并未能让她在史大姑娘跟前露脸也忘记了:“我可就等着这一天了。”大概发觉自己太过急切,有意拉近二人的关系:“也不是我非得浮上水、攀高枝,只是咱们都是外头买来的,不象彩霞她们是府里的家生子。咱们自来处得又好,我不愿意与你分开。” 呵呵,对着一个天天接收各路套路阴谋宅斗文的网站,你说出这样的话,真当它发现不了吗?可是珍珠深受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的影响,虽然它只是一个网站,可是也决定与眼前这个当它是白痴的小丫头留上一线。 “好。”放下手里正在收拾的东西,珍珠回手拉一下玻璃的手:“我在那边,你有什么事儿,尽管多去找我。说不得哪天老太太见了你的小模样,亲自把你要了去。” 说完珍珠自己身上一阵恶寒——怎么听着说的不是老太太,而是那个好色贪花的大老爷呢。好在她长相安全。庆幸之后,珍珠放下玻璃的手,继续收拾自己的东西。 “怎么还没收拾好?”一个婆子不耐烦的声音传进屋里:“一个小毛丫头,能有多少东西。还是从家里带了千金万金进来?” 珍珠赶紧答应一声:“妈妈快进屋坐坐,我这就好了。” 不想那婆子进屋,先就在珍珠身上拧了一把,就算它只是个网站,原来不知道痛是个什么感觉,现在也体会个十成十,小孩子皮肉细嫩,反应更是敏感。珍珠看了那婆子一眼,不解地叫了一声:“妈妈?” 那婆子恶声恶气(反正珍珠自动就想到了这个词)地说:“没规矩的东西,满嘴你呀我的,连自称都不会了?” 玻璃在一旁帮着解释:“妈妈消消气,这不是珍珠听说要到老太太跟前伺候,高兴得迷了。并不是她不懂规矩,要不老太太能亲自让她去伺候史大姑娘。” 那婆子也听出了玻璃话中之意,本来为了这个外买来的丫头占了自己两个女儿的先,心里就不服气,这下又给了她一把:“就是到了老太太屋里,做得不对,我们当妈妈的也教训得。” 珍珠只好忍着眼里的不明液体,低头回话:“妈妈教训得是。”可是你倒是说说我刚才哪句说得不对呀。 “哼,有现在装乖的,刚才就不该对着府里的老人儿满嘴你呀我的。”那婆子撇着嘴不依不饶。 原来不过是为了一句自称。可是那些同人文里,下人们之间不也是你我相称,对着主子才自称奴婢吗?可是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也是同人文给珍珠的宝典之一。对人低头算什么,只在不影响任务完成,就是天天给人下跪也没事,反正又不是它的身体。 可是这身体的各种感受,却是它实打实地在承受。让那婆子再推了一把,让她打了个趔趄。怕再挨拧,珍珠快速地把自己的小包袱打个结,只来得及看玻璃一眼,就跟着婆子向荣庆堂走去。 鸳鸯正站在院门外等着,远远地就冲着珍珠笑道:“你可来了,史大姑娘正找你呢。” 那婆子对着鸳鸯倒是有个笑脸:“好姑娘,怎么还劳动你亲自等着,我自会带着她进去。” 鸳鸯脸上的笑就收了一些,可是还有些笑纹挂着:“史大姑娘找人找得急,老太太让我在这里望着。再说赖婶子已经说了,就让珍珠住在我们屋里。妈妈走了那么长时间的路,快回去歇歇吧。” 那婆子只好眼看着到手的赏钱飞走,一声不敢再说,灰溜溜地自去了。 不等她走远,鸳鸯已经带着珍珠向荣庆堂后的下人房而去,边走边问珍珠:“你没吃这王婆子的亏吧?要说这彩霞与彩云也算好的,怎么有这样一个娘。” 珍珠至此才明白,那婆子为何对自己这样大的意见,原来是以为自己挡了彩云和彩霞的路,占了人家的窝。可是拧也挨了,现在再说也没什么用,还能拧回来不成,以后只远着些就是。 她即不摇头也不点头,却提起刚才鸳鸯在院门口时的话:“你不是说史大姑娘等着呢吗,怎么还先回屋子?” 那鸳鸯就是一笑:“那话是说给王婆子听的。刚才你的眼还是红的,肯定是那婆子搓磨你了。我不忿,故意当她面那样说,省得她去和老太太回话,饶是折磨了人,还得了赏钱。” 不愧是原著里能做了老太太实权大丫头的人,小小年纪,这份看人脸色的能力、借力打力能耐,就算是珍珠见多了同人文里的明争暗斗,也不得不佩服。 “真是多谢你了。”珍珠十分真诚地向鸳鸯道谢,觉得眼前的小姑娘虽然年纪与自己差不多,可是实在值得自己学上一学。服,大写的服。 “你与我客气什么。”鸳鸯不在意的道:“咱们刚进来的时候,我得了那么重的风寒。别人都不敢靠近,只有你日日给我端饭倒水,我不过帮你说两句话,哪儿值得你这么谢来谢去,没得生分了。” 难怪后来这鸳鸯与原主那样好,竟还有这样的事情。想是刚进府的时候,大家没想到金家多年在金陵看房子,竟还在老太太那里有这样大的脸面,所以没把这个金家的姑娘当回事。可是人家一病好,就让老太太叫到自己院子里直接做了三等,着实惊掉了一众人的下巴。 三等丫头的屋子,都是四人一间,鸳鸯带珍珠来的这一间,还有一张床空着,上面连铺盖都没有不说,还是靠近门边上的,想是别人嫌弃吵闹,才没选这里。 见她迟疑,鸳鸯对她道:“一会儿就有人给你送东西过来。放心,不会让你吃亏的。”说着,把一个小小的荷包递到珍珠手里。 珍珠不知道这个是做什么的,只是摸着那荷包里仿佛有什么东西,想是钢板之类,赶紧推托:“不行。刚才你去院门口接我,让我少受那婆子的气,已经生受你了。怎么还能让你破费。” 鸳鸯就点了点她的额头:“怎么几日不见,你让她们给训傻了不成?一会儿人家给你送东西过来,多少你要给些才好看。你不过是刚进府,家里又是那样的情形,身上怕是没得什么。” 怎么忘记这荣国府里,无论是下人做些什么,都有讨赏一说呢。别说她一个小小的三等丫头,就是那些姑娘小姐们,想让人从外头带些脂粉,也得出赏钱呢。珍珠暗自再记下一条,嘴里向着鸳鸯道:“我竟没想到这个。可见你到了老太太这里,是长了大见识的。只是这我,只有到了发月例的时候才能还你。” “这有什么,”鸳鸯白她一眼:“不过二十文钱,值得你惦记着。”又小声道:“你不知道,在老太太房里伺候,体面是一回事,实惠更不知道有多少。要不那些人能红了眼地想进这院子伺候。光指着月例,在哪里呆不得。” 珍珠先还暗叹,鸳鸯虽然不把这二十文钱看在眼里,可是做为一个想赎身的丫头,一文钱也是起步。再听说老太太这里实惠,心下大定,脸上也露出笑来:“那以后你可得多提点我。” 鸳鸯就点头道是自然。 正说着,已经有两个婆子抱了被褥、拿了衣裳等物进来:“鸳鸯,这是新来的小丫头的东西,是不是放在这里?” 鸳鸯就看了珍珠一眼,才缓缓道:“就放在那铺上吧。这珍珠可是老太太亲自看好的,这不不放心,让我过来照看些。要是东西不好了,我年纪小不懂事,在老太太面前说漏了嘴,大娘们可也没脸。” 就有个婆子笑道:“小丫头尽说有的没的。老太太屋里的姑娘,再小也在牌位上,我们还敢怠慢了不成?你看看,色色都是新的。我们听说这小丫头是外头来的,怕是没带什么东西进来,特意给她多带了几根头绳呢。” 珍珠听说,就把鸳鸯刚才给她的那个小荷包递到这婆子手里:“多谢妈妈们费心了。” 那婆子不想这外面来的小丫头,竟还知道府里的“潜规则”,脸上笑意更深:“难怪姑娘一来就是三等,又让老太太亲自指给史大姑娘的,这行事就是体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