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她跑过去之时,画舫离岸已有一丈远,她连忙提起裙子纵身一跃,轻松地跳上了画舫。
看着河岸上那两个凶神恶煞的身影越来越远,离歌一直提着的心才慢慢放了下来,趴在栏杆上大口呼吸着,半响才缓过来。
“哇,真气派!”
离歌转过身子慢慢打量着这个借以脱身的地方,这画舫虽然不大却气派无比。
飞檐翘角、玲珑精致的四角亭子赫然立于船头,而高高翘起的船尾弧线柔和优美与之相呼应,离歌一边感叹着一边摸着船上的红木雕花,一层扣着一层,层层错落有致精致无比,富贵华丽的气质马上凸显出来。
“虽然有些不合礼仪,但既然来了,我偷偷观赏一下可以吧”。
丢人,没想到我堂堂相府小姐竟然像没见过世面的乡下女孩一样,漂亮一点的画舫就把我心勾的死死的。
就怪哥哥整天限制我自由不让我多见见世面,自己还整天搞清风廉洁那套,一点权臣的样子都有,连个像样的画舫也都没有。
离歌撅着嘴,日常嫌弃那两袖清风高风亮节的南楚相爷了。
离歌蹑手蹑脚地进了画舫,小心翼翼地越过前厅,只见侧旁有一间厢房,她趴在紧闭的房门前侧着耳朵偷听着:“一点声音都没有,该不是没有人吧?”
“吱呀”一声,门竟然没上锁。
离歌在心里欢呼一声,亮着眸子身体不自觉地往里探,还没来的及仔细观赏,便对上了一双眼睛。
不知是因为偷窥被抓包而尴尬,还是惊异于那双眸子,时间彷佛静止了,连周身的空气也都凝结住。
她从来都没有见过如此好看的眼睛,如万年寒潭般清澈,又如千年幽谷般深邃,亦正亦邪,初见时如这无心湖的湖水清澈见底,转而又生出几丝厌恶,很快那轻蔑厌恶之情毫不压抑地溢出眼眶。
离歌眨了眨眼睛,立马回过神来,捂脸,转身,动作干净利落。
冷,那人的眼神,周身的气息……
她瞬间觉得冷气逼人,心像是被那眼神戳出一个口子,冷风直往里灌,久久不能平复。
这人,好像很讨厌我,也是,谁叫我那么冒失地闯入人家的房间,刚刚看到他衣服才穿了一半。
糟糕!明日该不会长针眼了吧。
离歌懊恼地咬了要下嘴唇,眼珠子慌乱地转动着,下意识地对了对食指。
虽然她平时荒唐是做了不少,但都做得心安理得,像今日闯进人家房间还把人家看了个干净这种事,她以前是想都不敢想的。
额,看都看光了,要不要对人家负责呢,公子长的不错,身材更是一绝,本小姐倒也不算吃亏。
离歌贼贼地勾了勾嘴角,半响才意识到自己的失礼,她定定神,假装很羞愧的样子,小指颇为不安地搅动着衣带,把小脸和耳根子硬生生憋红,捏着嗓子柔声细语支支吾吾结巴起来:“对、对不起,外面有人要追杀我,不得才、才闯入你的闺房,啊呸!你的房间,我真的不是有意、有意看你换衣服的,我……”。
嗯?没有反应?该不是在想着如何拿我这个乱闯他地盘的小贼千刀万剐吧?可是他刚刚那种眼神,这个可能性很大啊。
玩完!哥哥救我!
屋子里依然噤若寒蝉,而外面的声音也像是被隔绝开来,只能听到心在蹦蹦作响。
离歌脸白了又红,红了又紫,待她讪讪地回过头,便再一次对上了那双眼睛。
少年瞳仁灵动下吧微微抬起,嘴角抿成一条缝,周身的空气仿佛要凝成一块,寒气逼人。
他,还在生气?只不过眼中不像刚刚那样,如同带了刺一般。
往下看去,还好,衣服穿戴整齐了。
“给你个机会,重新找个漂亮的理由打动本公子,不然,本公子不介意给这无心湖的鱼虾送点饲料。”
这人不仅眼睛像万年寒潭,声音也是如此薄凉,他都要拿她去喂鱼了,样子还该死的迷人!声音还该死的好听!语调还该死的毫无起伏
漂亮的理由?离歌大大的眼睛拼命地眨着。
眼前的男子约莫二十出头,白衣墨发,肌肤隐隐有光泽流动,乌亮深邃的双眸,秀峰般的鼻梁,红润微薄的双唇,性感的下吧,高大伟岸的身材。
咋一看,还真是个“漂亮的理由”呢。
小秋每天都变着花样夸她自己,用哪个好呢?
突然,离歌的眸子亮了几分,开始她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南国有佳人,容华若桃李。实不相瞒,小女子刚刚在岸上惊鸿一瞥,被公子宛若天人的容貌给惊艳到了,三魂六魄全被公子勾走,怎么上的船,小女子好像记不得了。小女子脑海里全是公子俊美的脸庞,全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的念头,旁的、旁的真的都不记得了……”。
这个理由够漂亮吧?是个人都喜欢别人夸自己吧?离歌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变成喃喃细语。
其实离歌心里一点底都没有,周边的冷气丝毫没有降下来,她不敢再去看那张脸,只好死死地盯着自己的新鞋子,绣在鞋尖的海棠花瓣沾了些灰。
突然一阵阴影晃过,耳边响起一个低沉富有磁性的声音。
“算你聪明。”
额,惊若天人又如何,还是免俗不了,一经夸,就什么都不计较了。
只要我马屁拍的好,小脑袋就掉不了。离歌露出一个胜利的笑颜,擦擦已发红鼻头,跟着出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