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双手叠起,掌心朝下,规规矩矩地放在衣带下方,抬头挺胸迈出小碎步,翘起兰花指掀开竹帘堆起笑脸轻声地道:“小姐,请”
离歌:“……”
离歌差点砸到舌头,这小丫头片子挺会装的。
贵族显赫之家或多或少都会请宫里头的礼教嬷嬷调教未出阁的女子,说什么女子可无才不可不知礼,年前哥哥便也请来了侍奉在太后跟前的徐嬷嬷,徐嬷嬷那副做派,她一直瞧着牙疼,皮毛都没学到,小秋可真是学了个彻底。
亏得跟着我,丫鬟哪有丫鬟的样子,头饰服装怎么华丽怎么来,哥哥从不手软的赏赐把她养的水灵灵,那华丽的气质优雅的模样端庄的举止,也难怪早些年那些要绑相府小姐的土匪把她错绑了去。
“这人模人样的,不绑你绑谁哦?”离歌跟在小秋身后小声嘀咕着。
“小姐,你在说什么呢?”小秋结了帐,快步凑到离歌身边。
离歌心虚摸了摸鼻子:“说你呢,说你今晚可真美,比那花灯还美上几分。”说罢还不忘伸手捏了捏小秋的下巴。
小秋小脸刷的一下子又红透了,咬紧下唇,跺着脚,佯慎道:“小姐,你又开始不正经了”。
“哈哈哈!”
“哎,小姐,等等小秋!不可乱跳!要端庄要矜持!不能失了仪态!小姐!”小秋迈着小碎步,放在身前的双手一动不动,而双肩却随着脚步不断摆动,脸上那两坨软绵绵的肉也不断抖动,煞是可爱。
她想都不用想,自家小姐是故意的。而离歌那张玩味的笑脸,就差写着故意二字了。
“小姐,今日是上元节,这街上人多,您跑这么快,万一要是磕着碰着了,我看相府里头那些人怕是活不了了。”小秋气呼呼地说道。
“年纪轻轻的不学好,尽学你家相爷啰嗦。”
离歌朝小秋白了一眼甩头就走,而小秋撇着嘴委屈巴巴地跟后面,心里不断埋汰:你才年纪轻轻不学好,尽让人家操心,哼。
今晚是上元节,明镜如水的弯月已被月心湖托上夜空,侧着看,又好像一只刚出航的小船,航行在银色的长河之中。
突然一阵风自湖面吹来,水中的明月骤然变地支离破碎,荡荡漾漾想愈合却愈合不了。
不多时,河边的花灯也顺水飘来,花灯形状各异,有飞禽走兽,有山明水秀,甚至有亭台楼阁,皆栩栩如生,争先恐后地钻进桥洞里,让人看得眼花缭乱。
桥的正前方是无心岛,岛上有座无心宝塔,那里地势高,人烟稀少,是适合斗花的好地方。
金陵城的大户人家都喜欢通过斗花来显摆自己的身份地位和财力,搁平时,离歌最是看不起这种无脑的攀比风,她家哥哥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都不搞这般派头。只是今晚不同,上元节嘛,就是要热热闹闹的。
小秋盯着桥下的花灯,眼里波光流转:“小姐,我们也去放花灯好不好?”
离歌看了看河里的花灯,又瞟了一眼河岸上摆的摊子,一脸嫌弃:“咦,好丑。”
“放灯许愿都哄人的,如果这么灵验的话,那还有那么多人腹不裹食,爱而不得,深陷泥潭不可自拔,所以……”。
小秋惊讶地圆了嘴,自家小姐有多草包只有她知道,现在竟然一下子嘴吐芬芳出口成章,难道被这月桥的什么魂给附体了?
恍惚间,她好像真的有看到很多小人在离歌身上飘来飘去,还在咧嘴对着她阴笑,行人如此之多的桥头竟然还有些阴森森的。
突然离歌一张无限放大俏脸把小秋吓了一大跳,她猛地合上嘴巴,往后踉跄了两步,舌头都差点砸掉,看了眼离歌圈着她腰间不安分的手,小脸一红。
小姐真坏!小姐是流氓!
离歌有些恶作剧地揉了揉小秋的脸,放开她:“所以,你还不如把愿望说出来,等哪天本小姐心情好了,顺手就帮你实现啦。”
看着抱着双手的离歌,一副神气的不得了的样子,一如既往地像东巷街头的“常胜将军”,小秋就知道她刚刚是想多了。
为了配合像“常胜将军”的小姐,她转向无心湖,双手合十放在胸前,低头闭眼无比虔诚:“一愿自己永远青春貌美。”
“呵,女人。”
“二愿相爷和小姐永远平安喜乐。”
“平时没白疼你,算你还有些良心。”
“三愿小秋能一辈子陪在相爷和小姐身边。”
“小姐,才三个,不过分吧?”小秋转向离歌,眼睛亮堂堂的。
“不过分,别说三个了,三十个本小姐都帮你实现了。”离歌小手一摆,眼睛贼勾勾地盯着小秋。
“小姐最厉害了,小姐最美了,这世上再也找不到像小姐这般人美心善的人儿了。”
有人说,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其实这也是哄人的。
离歌怎么也想不到,小秋与她的一辈子会是十年,记忆里的小秋,真的永远活在那个十八岁的夜晚,而她将永远明丽动人。
她和她啊,真的一辈子也不曾分开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