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衣瘦开始做“蟹酿橙”。 橙早已处理好,切掉顶部,去穰,留一点橙汁。将弄好的蟹膏填到橙子里面,然后再用切掉的橙子顶部拿来盖好,外观上看去还是完整的橙子,其实装了一肚子的蟹膏。 然后彼衣瘦从手袋里掏出底部有许多透气孔的瓦器——甑,用甑来制作蟹酿橙,这是有讲究的。把刚刚制作好的“橙”逐个放入甑里面,加酒、醋、盐和水一同蒸熟。 酒精在挥发,酒的味道亦随其消逝。 甑的排气孔将新酒、秋菊、香橙、螃蟹的味道输送到席间,众人皆可以闻个够。书上说“既香而鲜”,古人诚不欺我。 这道菜就等时间成全了,彼衣瘦算是功德圆满了。此时蟠桃饭已经煮好了,彼衣瘦盛了六碗,一碗只盛一勺,加以新鲜桃肉点缀、仙山桃花装饰,最后撒上一把白芝麻。 粉红色的桃肉和白色的米饭,粉红色的桃花和白色的芝麻粒,冥冥之中是一种默契,事物之间的奇妙联系,共同搭建味蕾的魔法。 上桌,施了一点小法术运送蟠桃饭。彼衣瘦好腾手去拿玫瑰腐乳,用调羹挖一块完整的腐乳,方方正正。用小碟子装上,玫红色的腐乳隐隐有玫瑰的香气,像是一位女郎将香水喷在大衣里面,若有若无,具有神秘感。 舒城举箸,看见这么美的蟠桃饭和玫瑰腐乳,真是不忍心下筷。心下一动,微笑着、真诚地对彼衣瘦说:“谢谢你,彼衣瘦,真的,谢谢你。”有些人,遇见美的事物,所有的词藻都消失在他的喉咙里面,剩下的只有感谢。笨拙但是真诚,彼衣瘦听见舒城的话,心里涌起感动,快要淹没自己了。 彼衣瘦回:“不客气。”此刻她不会客套,就是很想很想做饭给大家吃,就是很想很想对喜欢的朋友们好。彼衣瘦就是这样的人,别人一捧水的好,她愿意回报一缸水。 苦宁搞怪,语气娇嗔:“舒城,喂我~”说“我”的时候,嘴巴撅起,天真可爱,舒城真是拿她没办法。于是,他俩开始互相喂食这等恶心行为。 泪魁吃懵了,不说话。 龙琰吃着,疯狂塞食。 凤台在一个完全不熟悉的环境里非常矜持,小口小口埋头吃。 毛集细细品味,感受每种菜的味道,似乎想分析出其中食材的种类,这样简单的菜,却有如此丰富的味道,真是厉害。 “好好吃,瘦,你真的太棒了!”泪魁懵完,给竖大拇指。毛集举着空碗,接着说:“还有吗?不够吃!” 彼衣瘦无奈地笑了,站在泥灶旁,温柔似水地说:“还有两道,稍等一会儿。”说着便掀了锅盖,“蟹酿橙”出锅了。 便是他们这些活了数百年的神仙,见了多少奇技淫巧,也不免会感叹“蟹酿橙”这道菜的创意心思。黄灿灿的橙子,充满着水果特有的那种甜香。揭开来看,用调羹品尝,入口的那种鲜香,真是少见。 味觉像是火山爆发,三个字,美极了。 凤台尝了又尝,优雅地开口:“果真鲜香,我的心都被‘蟹酿橙’俘虏了。”捂心口,气质恬静。龙琰自己的“橙”吃完了,手快挖了一勺凤台的“橙”,暴风吸入之后,一脸满足:“那我来解救你!” 就算是凤台这样的大家闺秀,也忍不住用粉拳轻捶龙琰的手臂,佯装生气。坐在旁边的苦宁趁大家不注意,也偷尝凤台的那份,吃完也是十分满足:“我怎么觉着,凤台这份更香呢!刚才吃了一口,果真如此!” 舒城轻刮她的鼻子:“别人的东西都好,别人的饭菜更香,你个精怪,怎么这么贪心呢?”凤台也跟着说:“都欺负我,真是太过分了。”脱下矜持伪装,凤台站起来拿起舒城的半个玫瑰腐乳,一股脑倒进“橙”里,又拿起“橙”一饮而尽。 然而,凤台却酸得整个脸都皱起来,像刚出生的婴儿。众人见此都笑了起来,龙琰更是不能控制自己,直接倒在野餐布上,捂着肚子笑到无声。 毛集泪魁对笑,带着家长般的无奈。苦宁眼泪笑出来,舒城抱着她防止摔倒。彼衣瘦眉毛拧成好笑的样子,看着他们闹,自己真的好开心。 凤台终于放开自己,感觉和大家更亲近了。一顿饭的魅力就在此,可以将第一次见面的人之间的距离拉近,那种隔阂在人与人之间的冰面被好吃的打破。 “你还别说,好看的人就是不一样哈,刚刚凤台都那样了,还是好看的人呀~”苦宁不由感叹,等着舒城回答。 舒城一眼看破小女生的心思,只好打哈哈:“你好看你说什么都对,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不懂的。”求生欲十分之强了。 泪魁摇头,戳了戳毛集:“表哥你看,舒城能活到也不是没有理由的。” 毛集饮茶:“想必能在一起这么久不是没有理由的,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总要有人做主角有人做配角的。” 泪魁不怀好意地笑:“哟,哥你还挺懂的嘛,什么时候从你那丛花中给我找个嫂子啊?” 毛集笑意聚在嘴角,眼神却没什么波澜:“还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