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整个身体穿越屏障进入到阵法内部一屁股歪坐在地上,被一群人和鬼居高临下围观的时候,平头男停滞的大脑还没有反应过来。
什么情况怎么回事,我不是最后赢家吗他们不是祭品吗,怎么,怎么我也进来了?
可是寒光凌冽地在他脑袋跟前比来比去的刀子让他没时间深思熟虑第一反应是埋头到膝盖里,以求打人不打脸。
拿着刀子晃来晃去的宋薇看他是这个怂包反应,激昂着想要干出点什么不和谐事儿的内心也有点意兴阑珊了。
不过她也没有收回刀子,反而顺手用刀柄在平头男脑袋上敲了敲:“现在怕有什么用把头抬起来说话。”
钟幸也靠过去,冲他比划了下拳头。
如果只有这几个人平头男实际上是不怕的,虽然他们人多,但是历经大风大浪,也不是没有留后手关键是小鬼也在一旁虎视眈眈,这就让平头男很难受了只能屈辱地一个动作一个口令,乖乖照做。
祁天然没去凑这份热闹。
他一只注意着外面镜子上那双手。
就见那双苍白的手把平头男推进来之后并没有重新缩回镜子里反而越伸越长露出整条胳膊带着肩膀,脖子,半个脑袋没多少时间,镜子鬼的整个上半身都从镜子里探了出来。
他做了个深呼吸的动作,好似十分满足,接着双手在旁边的地面上一撑,手臂发力,整个瘦长的下半身也从镜面上挣脱了出来,穿着高跟靴的鞋底踩在硬实的地面上。
这种高跟的靴子在那个年代的男人里十分流行,趁得身高一般的镜子鬼也修长了几分。
他站在地面上动了动手脚,扭了扭脖子,做了几个舒展的姿态,咏叹般感慨:“在镜子里呆得太久,我几乎快忘了脚踩大地的感觉有多么美好了。”
平头男显然也注意到了外面的动静,见到是镜子鬼出来了,忙扒在阵法上冲他嚷嚷:“喂,我们不是说好的吗,我帮您把他们引到阵法里,你给我奖励,并助我脱离副本,现在是怎么回事儿,你快把我弄出去!”
想了想,他又补充:“我不要最终奖励了,你放我出来就行,我自己完成任务后马上离开,什么东西都不要你的。”
镜子鬼正在享受暌违已久的自由,被打扰的感觉令他不悦,他对上了平头男的视线,戏耍般开口了:“哦,我都差点忘了,你是我得以重见天日的最大功臣啊。”
平头男点头如捣蒜:“没错,一直是我在帮你,你可不能忘恩负义啊!”
镜子鬼翘起指尖拨了拨额前的卷曲刘海,这个动作惹得宋薇抱着肚子,做了个呕吐的表情。
“我想想该怎么放你出来好呢?”
平头男满怀希望地看着他。
“啊呀,好是这样,我试试啊。”
镜子鬼抬起一条手臂,平头男瞪大眼。
“哦不对,错了。”
镜子鬼又若无其事放下手臂。
“让我再想一想,待在镜子里太久,记忆有点模糊了。”
镜子鬼又抬手做了个手势,平头男再次瞪大眼。
钟幸和宋薇警觉地盯着平头男,宋薇一把抓住平头男的领子,钟幸也抓住他一条胳膊,还想把祁天然也薅过去,想着万一平头男可以出去,顺带手把他们也捎走,但还没等他接触到祁天然的衣领上的花边,就被小黑一个眼神制止了。
看着小人的视线,钟幸心里毛毛的,不知怎么的,总觉得这个娃娃的眼神越来越有人类的情感了,还变得更凶狠了,明明刚进副本的时候它不是这样的啊。
“哎呀呀,怎么搞的,又不对,真的是思维僵化太久了,不好使了。”
镜子鬼扶着额头,一脸苦恼地说。
平头男皱起了眉。
镜子鬼还在演:“再给我点时间,说不定想起来了呢。”
说完耸耸肩,一副轻松的不得了的样子。
平头男察觉出他态度上的轻蔑,脑子一热,气愤地指责:“你什么情况,动动脑筋好好想,你这样的心态是耍我吗,是不是根本不想放我出去!”
话一出口,平头男就脑子一嗡,后悔了,因为下一秒,镜子鬼的表情变了。
他连装都不装了,似笑非笑地斜睨了一眼,语带嘲弄:“你才发现啊,就是耍你啊!哈哈哈哈哈,别告诉我你是认真的,这简直是最近我听到过的最好笑的笑话了。”
镜子鬼看到平头男的表情,一连串的哈哈哈哈脱口而出,显然被他脸上真心实意的期待又落空的表情娱乐到了。
等笑够了,他清了清嗓子,道:“别这么瞪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啊,其实我是很想让你出来的,就你这种蝼蚁,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但是你自己刚才不也说了吗,这是献祭啊,阵法能随随便便让祭品出来吗?啊?哈哈哈哈”
被自己说过的话打脸打得啪啪响,平头男脸色难看的哟,此情此景,若非自己也是祭品中的一个,钟幸简直要痛快得笑出声来,可是这也说明了自己这些人,真的是逃脱无望了。
呜呜呜,又想哭,又忍不住想笑,简直让人扭曲啊。
镜子鬼不理平头男了。
他视线转向阵法里一直没有说话的小鬼,忽然露出一个快意的笑容来:“虽然你害得我不得不在镜子里一躲就是几百年,但是那又怎样,最终赢家还是我!”
小鬼马赛克线条一样的黑口动了动,脸上的溃烂又开始流出黑黄的脓血,滴在地上,冒出阵阵浓郁的黑气。
她忽然转头,用盛满死亡和怨毒的眼睛紧紧盯着祁天然,虽然没有开口,却似乎在不甘地控诉:全怪你,为什么,要帮助这个人渣。
这回已经做好心理准备的祁天然淡定地跟她对了个眼儿,眼皮动了动,好像也在无声地回答她。
宋薇钟幸平头男:小鬼的眼神我们看懂了,你那个眼神我们怎么一点儿都看不懂?
祁天然的信号,似乎连小鬼也没有接收到,并且以为祁天然在耍她,愈发愤怒了,想扑上来咬死祁天然,不敢轻举妄动。
对于吃了她大半能量的人偶小黑,本能让她忌惮十足。
“愉快的舒展时间结束了”
镜子鬼仿佛活动够了身体,准备进行下一步了。
“现在是祭品们该发挥作用的时候了。”
他弯腰捡起掉落在地上的阵法书,翻到其中一页,嘴里念念有词起来。
待在阵法里的人都提心吊胆看着他的一举一动,心提到了半空。
随着咒语的念动,阵法边沿陡然亮起一道不详的红光,阵法里的气息也变得迫人了起来。
宋薇瞪大眼盯着阵法中心的位置,那个位置下,似乎有一阵细碎的抓挠声,仿佛有什么鳞爪类动物正跃跃欲试着想要破土而出。
众人有志一同地飞速远离了那片区域,如临大敌地瞪着眼,害怕,却又不敢眨眼,生怕眨眼的一瞬间就被什么恐怖的东西秒杀了。
众人里只有祁天然还算平静,而且这种平静中还透着一种古怪的神情。
这场景,这感觉,怎么看怎么带着股令人十分熟悉的气息啊。
似乎也注意到了阵法中心的异动,镜子鬼精神一振,脸上露出个惊喜的笑容,嘴里念念有词得更来劲儿了。
随着咒语的念动,一只带着硫磺臭气的血色利爪从阵法中心处逐渐破出。
这只血爪有着长长的指甲,缭绕着黑气的脏血顺着利爪的鳞片一滴滴掉到地板上,就像硫酸滴在塑胶上一样,转眼就被腐蚀出一个个冒着气泡的小坑。
啊这
祁天然的眼神更古怪了。
其他人却害怕的要命。
只见一头浑身披鳞带甲的血色魔物正从阵法中央缓缓冒出一半身体,窥一斑而知全豹,就从露出来这点部位就凶神恶煞得不得了来看,这头魔物绝对是能把他们碾成渣渣的存在啊。
祁天然的视线却独被魔物的半拉脑袋吸引了,真的不是错觉啊,的确是这个家伙啊,是第三十五章里炫酷出场却很快被小黑吃掉一个头角的魔物啊,难道那个幻境是虚实结合的?虽然事情并没有在历史上发生过,但召唤出来的魔物却是同一头?
祁天然有些好奇。
但此刻比祁天然求知的眼神更露骨的那个却不是镜子鬼,而是小黑。
除了祁天然的事情,小黑很少自主产生情绪波动,但是她此刻盯着魔物头上那硕果仅存的一个角,大脑里美味的念头占据上风,没忍住吞了吞口水。
魔物自从上次响应了召唤却不小心吃了瘪,其实最近都不乐意搭理这种类型的召唤了。
但是架不住祭品的气味实在太过鲜美,是一种他从没有体验过的本源上的吸引力,如果能吸收了这次的祭品,说不定能修复他失去的恶魔角,力量也能更上一层呢。
抱持这样的想法,魔物选择了被顺利召唤出来。
但是现身到一半,他就感觉到头上一阵火辣辣,仿佛被如有实质的视线剐过一般,令人回想起了曾经被恐怖支配过的不爽和阴影。
只是他这回现身的角度不好,并没有看到角落里祁天然和他身上垂涎欲滴的小黑,只看到了三个瑟瑟发抖的人类,和一个看起来有点美味的小鬼,这四个祭品里,那三个发抖的看起来就很难吃,只有小鬼,虽然外表恶心巴拉的,但是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却,很接近吸引他灵魂的那股味道。
魔物于是开始了他每逢出场必装逼的开场白:“愚蠢的蠹虫,是你召唤了呃。”
魔物有些卡壳,镜子鬼的外表虽然和上一次略有差别,但他并不会认错,这人不是死了,怎么还活着,还能召唤他一次?
镜子鬼却没有发觉魔物的异样,他露出一个贪婪又开心的笑容,彬彬有礼道:“尊敬的阁下,我叫西奥多卡尔文,是我召唤的您。”
魔物虽然内心有点波动,但面上并没有表现出来:“哦?你为什么召我出来?”
眼见希望就在跟前,西奥多虽然内心急切,却故作虚伪道:“尊敬的阁下,这些可以容后再谈,请先享用我为您准备的祭品吧,如果他们令您满意,稍后请您施舍您忠诚的信徒一点小小的愿望,若他们无法取悦到您,就当是我请您享用了一顿大餐。”
“你的意思是,如果我不满意你准备的东西,吃完就可以拍拍屁股走人,不用给你任何好处?”魔物似笑非笑。
西奥多满脸谄媚的假笑:“自然,如果无法取悦到您,您尽可以不用搭理我。”
嘴里说的好听,内心想的却是,召唤有召唤的法则,既然享用了祭物,自然要满足召唤人的愿望,这是有规则约束的,吃了我的东西不拿点好处出来就想跑,没门。
脸上却是一派诚挚自然,一副我请您享用大餐的表情。
魔物自然也对这点心知肚明,只是再一次确认了眼前人的虚伪罢了。
被一人一魔用怎么吃一块饼的语气轻飘飘的谈论,作为他们口中的饼,宋薇敢怒不敢言,只好用力踹平头男的屁股出气。
平头男不怕宋薇,但是怕惊动魔物,只好咬牙忍了。
魔物低头看着眼前渺小的祭品们,似乎在考虑是先从寡淡的开始吃呢,还是从美味的开始吃。
感应到了危险气息,也预感到了这最终一战,钟幸终于拿出了自己的杀手锏,双脚用力蹬地,身上肌肉一阵暴涨,关节重组,衣裤瞬间被崩开,很快,裸露的肢体覆盖上了灰毛,从脚底一直覆盖到面部。
钟幸的声音因为颈部的构造变了而显得有些低沉,他嘟囔道:“所以说我最讨厌完全变身了,每次都要毁掉我一身衣服,关键时刻还不能不变,这能力简直烦人。”
现在的他,身上皮光水滑,四爪锐利,躬起的背脊像一张弓,看起来已经完全是一头巨大的狼形动物了。
宋薇也顾不上踹平头男了,反手握刀,竟是个刺客的姿势,整个人的形象都变得容易忽略了起来,像是把自己藏在了周遭的环境里。
平头男手上燃起一团火焰,高温让他面部的空气一阵模糊扭曲。
看来,所有人都拿出了自己的看家本领,准备殊死一搏了。
小鬼周身黑气流淌,虽然她忌惮着眼前的血腥魔物,但怨毒的视线却一直没有放弃锁定阵法外的西奥多,那才是她最憎恶的人,还有这个,她又用死亡视线扫了一眼祁天然,都怪这个坏事的,不是他,她也不会流落到这个境地!
纠结了片刻终于决定从美味的小鬼开始吃的魔物大人有种淡淡的被忽视的不爽。
这臭小鬼在乱瞟什么呢,死到临头不应该屁滚尿流才对吗,那边三个如临大敌的样子,才是见到本魔的正确打开方式,你这是怎么的,本魔纡尊降贵要吃你了,你竟然连个正眼也不看过来,还给我走神,简直令魔忍不了。
他一爪子抓向小鬼,气势凶狠,嘴里还道:“臭小鬼,你给老子集中注意力啊!看什么呢看”
魔物的爪子带起一阵血色的腥风,扫得众人脸皮发麻,小鬼身上黑气一盛,瞬间从原地消失。
魔物抓了个空,眼里闪过一抹有趣,以人类的视线快得几乎看不到的动作又抓向另一处,小鬼正好在这里现身。
他竟然预判了小鬼的位移!果然是魔物,有两把刷子。
那边几个脸色更难看了,纷纷在脑内模拟如果这一爪子抓向自己,他们能有几分可能躲开,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大约避无可避吧,比起小鬼的瞬间移动,虽然有过能力强化,但在不借助道具的情况下,人类根本不可能躲得过。
小鬼,危矣,恰巧站在那个方位的祁小月,危矣。
但惊掉众人下巴的事情发生在下一秒。
就见睥睨众生杀气满满的高逼格魔物的爪子保持一个抓的动作猛然间顿在了半空中。
众人眼中魔物血腥高大威猛的身体,原本散发出所向披靡的气势,此时却尽数一扫光,如果细看的话,还能发现那个身体有些略微的僵硬。
在魔物见了鬼的眼神里,祁天然自若地抬手打了个招呼:“。”
小黑也身体前倾,视线落在魔物脑袋上仅剩的那只角上,鲜红的舌尖一闪即逝。
魔物:
见到这位煞神,魔物惨痛的回忆登时上涌,顾不得什么自尊不自尊,拔腿就要溜。
有了上一次让美食从口中溜走的经验,小黑这回可警觉得多。
魔物一个意动间,小黑就飞扑了上去。
上一回被它逃走,一是因为小黑没经验,二是魔物一半身体还没出来,得以拖着残躯顺原路返回。
这次魔物整个儿都出来了,戳在小黑跟前,那么大一个蛋糕,就放在那里,他还逃得掉吗他?
就是前一秒后一秒的事儿,众人眼睁睁看着形势瞬间逆转。
不可一世的魔物被美丽的球形关节人偶追得抱头鼠窜,屁滚尿流。
看着这一幕,总觉得有些幻灭。
宋薇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祁天然,终于反应过来了,这哪里是小孩儿不懂事儿的淡定啊,这从头到尾就是个扮猪吃老虎的主儿啊,怪不得从没见她惊慌过呢。
小黑终于追上了自己的大蛋糕,东一块儿西一块儿,咬住了就不松口。
阵法里面惨叫连连。
外面的西奥多看了却满眼不可置信。
什么情况,怎么可能,根据书上的记载,这阵法召唤出来应该是魔王级别的魔物啊,别说追着他咬了,普通人看一眼就应该腿脚发软胆战心惊才对,为什么会这样!
见他翻动这本该死的阵法书,魔物的厉声嘶吼里夹杂着阵阵痛呼:“愚蠢的东西,快把我送回去!”
西奥多七零八落的把书页翻动得哗哗响。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没道理啊!
强忍着身上各部位传来的剧痛,魔物咬牙,声音都在抖:“把老子送回”
去字还没出口,就被一阵凌迟般的痛苦弄得发出惨嚎:“嗷”
小黑把嘴里生拔下来的尖角嚼得咯嘣咯嘣的。
角落里几人早就卸去防御形态,听得一阵牙倒。
只有钟幸,因为衣服早就撕烂,还维持着下半身的狼形。
魔物嚎得惊天动地,一万零一次痛恨自己,明明感受到那种恐怖的气息了,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跑得头也不回,现在可好了,悔之晚矣。
就在这时候,一个软萌又清悦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犹如一阵沁凉的风:“有没有兴趣做个交易啊?”
虽然被血糊了半拉视线,但是一看到祁天然那张类似人偶一比一放大的精致可爱的小脸近在咫尺,魔物就觉得眼睛痛。
“什什么交易,我可不会随随便便跟人交易,要知道”死到临头了,魔物还在强撑着嘴硬。
“那好吧,我只能放小黑继续咬你了。”
祁天然无所谓地别开视线。
与此同时,小黑正叼住魔物的头发狂撕狂扯。
祁天然见状道:“注意点吃相,别塞牙。”
那边三人听了一阵绝倒,这可是恐怖的魔物啊,生吃人家就已经够吓人了,你这是还要心疼你家人偶的牙口吗?
这是何等的丧心病狂!
不过,挺解气的就是了。
魔物的脑袋被扯得东倒西歪,内心几乎要崩溃,我不是恶魔,你们一主一宠才是恶魔!
祁天然见戏弄够了,又轻声细语地问他:“现在有兴趣了吗?”
魔物声音十分屈辱,几乎要从鼻子里哼出火星子:“要我做什么!”
“这件事十分简单,特别简单,简单到就连你这样的魔物也做的到,不用担心自己能力不足。”
祁天然存心气死魔不偿命。
草!一种植物
什么叫我们这样的魔!
我怎样的魔了,我怎样的魔了有本事你说清楚!
但他也只敢在心里咒骂一下,并不敢说出来自取其辱。
“有事您吩咐。”可悲的魔物,他只敢这么说。
“我听说,虽然可以通过献祭的方式召唤出恶魔,但召唤出来的恶魔如果远远强过召唤者本身,是可以反噬的,对吧?我们被关在这里面出不去,劳驾你了,反噬一下看看。”
恶魔血红的眼珠子抬起来:“这种秘密,你怎么知道的?”
祁天然:这算秘密吗,动漫小说里不都是这样设定的吗?
这么想着,祁天然脸上却故作高深。
魔物这回再也不敢小看他:“确实可以。”
只是受规则约束,一旦他反噬召唤者,自身也会受到不同程度的损害。
只是
看着自己现在的处境,被个小不丁丁的怪力人偶压在地上咬得浑身没有一块好肉,连脑袋都斑秃了,若非他承受能力强,早就崩溃了。
比起反噬受到的那点损害,明明现在的他才是身处地狱里吧?
祁天然眯起眼:你干不干吧?
魔物:
魔物血红转到阵法外的西奥多身上,然后新仇旧恨涌上心头。
上次也是,这次也是,每次都是这个人,把自己召出来送到魔鬼手下,简直该死至极!!!
祁天然还想再劝。
就发现魔物的一腔仇恨已经冲着西奥多去了。
等西奥多注意到事情不对的时候,已经来不及逃跑了。
他猛地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接着胸口仿佛受到了千钧之力的重击,阵法书脱手飞出。
事情还没完,下一秒,就像有什么东西从他身体里将力量飞速抽离,若非他早已不算真正意义上的活人,这种力量的快速流失简直能把他抽成干尸!
即便如此,他的脸色也前所未有的难看,肢体佝偻着抽搐,像一条濒死的狗。
紧接着,更糟糕的事情发生了,伴随着一阵类似琉璃材质的破裂声,房内荡起一阵气流,把他死狗一样的身体又推动着狠狠撞在墙面上。
气流过后,房间内就像经历了一场爆炸似的,一片狼藉,画在地上的阵法线条早就在这个过程里被摧毁殆尽,困在阵法里的人终于被解放了。
祁天然也不是个用人朝前不用朝后的人,脱困后,便伸手召回了小黑。
已经把魔物身上对自己有吸引力的能量都吃光了的小黑,十分顺从地跳下来,爬回祁天然身上坐好,脸上漾出一朵餍足的红晕,看起来精神极了。
魔物解脱的第一时间,不是躲回地下老巢去疗伤,而是拖着被小黑得一片狼藉的身体,磨牙吮血地逼近西奥多,一副要把他挫骨扬灰的样子。
西奥多像一滩液体似的扑在地上,早已失去了任何防抗能力。
就在魔物滴血的大脚即将触及西奥多的时候,一个出人意料的声音大喊了起来:“不能让他杀掉男爵,男爵死了我们的任务就失败了,所有人都活不了!”
听到所有人都活不了这句话,虽然不明白原理是什么,但这更加加深了魔物弄死西奥多的决心。
如果杀了这个该死的召唤者,能把那只玩偶和他的主人一起送进地狱,那简直是稳赚不赔的买卖,简直振奋魔心好吗!
宋薇用看傻子的眼光看着平头男:原本可杀可不杀,你这么一来,魔物非得杀死西奥多了好吗,他被弄成那个倒霉样子,难道不想报仇吗?这究竟是怎样一个脑回路清奇的傻叉玩意儿啊!
平头男话一出口,自己其实也后悔了,但这也不能全怪他不是,眼见着任务目标要死了,是个人就会本能反应好吗?
但时间不容许他解释这么多。
亲眼目睹了一场人偶对魔物单方面的霸凌,平头男现在看着魔物已经没有开始那种怕的要死的感觉了,满脑子只回响着魔物的痛呼和惨嚎。
当即扬手,一个大大的火球冲着魔物的面门飞过去。
与此同时,宋薇和钟幸也飞身扑过去,拦在西奥多跟前。
一个横刀一个亮爪,维护的意思很明显了。
魔物就算落魄成这样,对于拦在他跟前的三只蝼蚁也是不看在眼里的。
他忌惮的是祁天然,更确切地说,是祁天然肩上的小黑。
见祁天然眨巴着眼睛看着这边,只能悻悻收回大脚,暗自遗憾动作不够快,失去了把他们一网打尽的机会。
他边往房间中央走,边留神注意着祁天然的脸色,试探着一爪子抓在地上。
见祁天然并没有表示反对的意思,他的爪子上流转起力量,地底通道打开。
然后他又做贼似的去看祁天然。
祁天然死鱼眼望天,要走快走,别摆出这种期期艾艾的表情,简直辣眼睛。
终于收到了确切信号,魔物毫不犹豫跳下通道,头也不回地走了。
有了这次惨痛的教训,这辈子,不,别说这辈子,就算下辈子,饿死、馋死,他决不会再回应任何类型的召唤了!
魔物的身影总算完全消失了。
不管怎么说,那庞大的身躯还是有点压迫力的。
事情总算要告一段落了吧。
这么想着,还没等钟幸松口气,一张令人白日梦魇的鬼脸就唰地飘了过来。
钟幸不由在心里哀嚎,这还没完,还有一个在旁边虎视眈眈呢。
不管怎么说,一同被关在阵法里,又一起承受了魔物的威胁,自觉应该有了那么点革命情谊,钟幸那对小孩儿心软的毛病又犯了,虽然这“小孩”长得渗人了一点。
钟幸于是忍着近距离接触小鬼的不适,苦口婆心劝道:“你的事情我听小月讲了,你的遭遇我也猜到了一些,说实话,是挺惨的,惨得我都不好意思开口叫你放弃报仇,可是实在没办法,这是贼副本下达的死任务,非得完成不可,如果放你杀了他,那我们都得死。嗐,虽然整天这么提心吊胆地活着也没滋没味的,但是人嘛,再没滋味也想活着,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啊。”
苦口婆心完了,他又换成吓唬小孩的语气,一指祁天然:“看到那边的小姐姐了没有,刚才那个大家伙被她修理得闻者伤心见者流泪,这你都是亲眼看着的,你想想啊,你要杀了地上这个,就等于也要她死,她那么凶残,能放过你吗?还有她肩膀上那个娃娃,吃怪物不吐骨头的,大腿长的怪物角,嘎嘣就咽了,你这样的,还不跟吸果冻似的,滋溜儿就没了吗?”
祁天然听钟幸拿自己当成吓唬幼崽的虎姑婆,听得一头黑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