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倚南寄傲(1 / 2)宠姬她撩完就怂首页

山庄不比城中的繁华街衢,夜幕初临便有华灯闪熠、莺歌夜舞,倚南书庄的夜总是宁静的,今晚格外如是。

书庄招生惟才是取,既有贵门中的千金,也有许多平门小户的女孩子。前者每日有仆婢相随车接辇送,后者或有住家离得远,穆雪焉便辟出一幢宿院给她们留宿。

出了命案,这些娇小姐们一个也出不去,生平头一遭宿在外面,更况外头还有几层男人把守,难免心慌。

穆雪焉挨个安抚,到了麒旭侯幼女时碧笙屋前,里头隐约传出诵声:

“既窈窕以寻壑,亦崎岖而经丘。木欣欣以向荣,泉涓涓而始流……”

熙月上前叩门,穆雪焉问:“笙儿还未休息吗?”

“夫子。”时碧笙亲自来开门,十岁的小姑娘心宽眼净,看起来一点未受凶事的影响,请穆雪焉入内。

“夫子辛苦了,阿蓉刚端了鸡豆茯苓粥没动,夫子请尝尝?”

屋内弥着淡淡的糖香,穆雪焉瞧见桌上放着一碗银瓯浮玉的夜宵,旁边还有几张眷满小楷的宣纸,“这样晚了还在用功?”

时碧笙清透的眼眸轻轻一弯,“我想把今日学的文章记下来。”

她想起一事,拾起一张纸问:“夫子,《归去来辞》中有‘倚南窗以寄傲,审容膝之易安’,咱们倚南书庄的名字,可是从这上头来的吗?”

外头都闹得天翻地乱了,眼前这小姑娘却优优容容,只想着求知问解。

穆雪焉点头说是,轻抚少女清凉的发丝。

麒旭侯时翌在京中五侯中资质最为庸常,姻缘却最为美满,一对龙凤儿女各自伶俐,一个送去了卓清府的私塾,一个交到她的手上,一个月时间不到,就摊上这样的事。

时翌与穆澈并无深交,但素来敬重其人,径先表明了放心女儿留宿书庄以配合大理寺的态度。侯夫人却是拿一对儿女当眼珠子一样疼,这漫长的一夜,不知提吊几番肝胆。

穆雪焉素来不是个弱性女子,但凡踌蹰自疑,这条难行的路也走不到如今。可在这纯真的女孩子面前,她的心猝不及防一软,净玉面上露出温许:“读书在解义不在死记,笙儿聪敏,无须做这些死功夫,当心累乏身子。”

眼角望见那碗芡实粥,又道:“记得侯夫人不许你嗜甜,食半碗就是了,免得积食睡不着。”

时碧笙不好意思地点点头,旁侧伺候的阿蓉垂首道:“奴婢也不敢让小姐多食,幸得夫子发话了,不然我们小姐可不听呢。”

少女空拂软袖,嘟哝一声“多嘴”。

穆雪焉原本谅她害怕,欲把熙月留下照顾她,看这光景也无必要,便嘱咐夜间闭好门户,而后出去了。

关门的时候,时碧笙忽道:“夫子别忧心,都会好的。”

穆雪焉月眉微动,点了点头,亲自为她阖上门扇。

回到易安院,穆温在阶前等了多时。

他身旁无人提灯照映,走近时赫然一个黑影,反把簪星和熙月吓了一着,抚胸低呼:“二公子怎么悄没声的。”

穆雪焉道:“刚看了一圈,各处都安稳。外头两道关卡呢,你不用门神似的在这儿,去歇着吧。”

书庄里都是女孩儿,穆温不好到处走动,也不便深夜逗留内院,便道:“我就在外头,有事姐姐喊我。”

迟了一息,他又放轻声说:“姐姐莫忧,都会好的。”

朦月与薰灯交错的光影罩在穆温身上,使平日里冷薄的身影多了分柔情。

雪焉心中温暖。若是良朝在此,便会说上许多话逗她分心,不似这小弟弟从小寡言,心中有十分牵挂,也只出口一句。

一句就窝了心。

“公子、二公子!”

容许突然跑过来,两姐弟心中同时一沉,没有大事他不会闯进里院的,穆温忙问:“什么事?”

容许挠挠头,“有事、也不算有事,哎呀,我不知道当不当说。”

穆雪焉心头突突几下,收住掌心道:“说吧,怎么了?”

容许不牢靠的本性发作,也不合计目下正是草木皆兵的时候,还在扭捏:“哎,也不算什么大事,就是、就是……”

再卖关子踢折你的腿!话在穆温喉咙滚过一遭,当着姐姐的面,好歹忍住,沉声警告:“容许!”

“刚刚府里的人在外围把守,发现一个黑衣人从山坡方向鬼鬼祟祟地靠近。”

感到无形的压力,容许口条顿时利索了,“我截下一看,嘿哟,公子猜是谁?居然是云觥公子!大小姐您没见着,这杜公子是位文官又非武将,穿着一身夜行衣,不侠不匪不伦不类的,活像只偷穿主人衣服的大猫——”

穆温忍无可忍,“说重点!”

容许一缩脖子,“重点就是杜公子悬心大小姐,便月黑风高整了这么一出,被发现时还叫我千万保密,不要告诉大小姐。”

言毕,庭院里诡异地默住了。

杜云觥对穆雪焉的心思,这么多年不曾挑明,可亲近的人都摸得着影儿。

婢女手里的四角纱灯乱晃,先把头埋了下去。穆温听见一耳朵长姊的风月事,一时也左尴右尬的。

容许终于长了眼色,奈何一张嘴闲不住,小声道:“我就说不大当讲……”

知道不当讲还讲得有滋有味!穆温气得咬牙,穆雪焉坦荡如常:“改日替我谢杜大人好意。”说罢回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