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藏锋于匣(1 / 2)宠姬她撩完就怂首页

青冉不惟穆雪焉的使女,亦是倚南书庄教习之一。此外她还有另一重鲜为人知的身份,便是御前一等宫女。

当初圣上送小公主学艺,同时赐了一名宫女给穆雪焉,官面上不曾声张,也是给穆家小姐补偿的意思。

卓清府知晓此事,从未将青冉当下人看待,青冉为人却不骄矜,一直在穆雪焉身边尽心辅顾。

可叹这般才情佳人,无征无兆即香消玉殒了。

书庄依南牙山簏而建,尸体最早由书庄里一个学子在离后圃不远的山坡上发现。那少女第一次见到尸体,还是熟悉之人的尸体,当场尖叫一声撅了过去。

大理卿仿佛对倚南庄的动向了如指掌,事出不久亲自出面,没通过刑部衙门口,直接把尸体带回了大理寺。

穆澈听见洛诵带回的消息,第一时间赶到书庄。

穆雪焉已哭过了。

她已缺了一条臂膀,偌大书庄恁多头绪,需要她安抚人心,需要她配合问询,需要她以夫子的身份有分有度地处理。

穆澈陪着姐姐处理过这些,雪焉方有时间去青冉屋中整理她的遗物。

青冉爱翠,房中尽是碧纱竹幔,连壁上挂的也是白鹿卧蕉图。青冉也爱美,妆台上置着一面水磨铜镜,在旁还有一柄牡丹凤钮手抄镜,双镜相对、兰指贴花的姿妍如在昨日。

雪焉坐在镜前,拿过一只脂合打开,已经用过一半的脂粉散出馥郁,上面的指痕犹清晰可见。

雪焉的眼泪掉进脂盒,滚成一粒红珠。

“初建书庄时,我曾立过四不收。”

默黯良久,这位一路破腐开新、披蜚斩棘,从未软弱过的女夫子轻启哑音:“家世显赫者不收,以其矜而轻睨;初衷不纯者不收,以其浮而攀缘;秾姿倾城者不收,以其艳而藏祸;争胜任妒者不收,以其戾而生怨。

“青冉来之后却说,既办女学,又设种种畦畛,于不设何异?不过从人锢我,变成我锢我。天生道根者,岂用旁人点化,如能纠偏以正,才成全办学的真正目的。”

雪焉抬起头,悲红双眼:“她说,每个人都有得到一次机会的权利。”

“青冉姑娘有大胸怀。”穆澈轻轻握住姐姐的手,“你放心,定会抓住凶手的。”

又是一个阴雨连绵天,穆澈清早入宫。到底曾是御前的人,此事不能不禀达天听。

没有多久,一个身着蓑衣、头戴雨笠的人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宫门之外。

此人将青笠压得极低,连眼睛也遮住,脸面一直朝着宫门方向。

直至穆澈出来,蓑衣人才如一尊石雕活了过来,快步赶过去,急雨打在脚背,旋即没入踩出的水花里。

执伞的洛诵陡然凝眉,脚步略错,挡在公子身前。

穆澈微微摆手,待那人走近,往他笠帽低压的下半张脸扫了一眼:“段澄。”

“有幸得见清侯一面,侯爷还记得小人。”蓑衣人躬身施礼。

此人名叫段澄,在大理寺任职断丞,若连姓带职地称呼未免好笑,同僚都叫他老段。

老段道:“宁大人特命小人在此等候,请侯爷到大理寺一叙。”

“放肆!”洛诵霜白的脸泛出冷光。

大理寺为讼狱重地,入寺之高员若非坐堂审案,便是犯案阶囚,宁悦玄此举究竟是邀请还是传唤?

段澄瞟了他一眼,缩缩脖颈:“侯爷莫怪,小人不过听命行事。”

穆澈透过伞沿,看着泼泼瓢瓢一时没有歇势的濛雨天,接过洛诵手中的伞柄,无甚表情道:“走吧。”

面对杀机外溢的洛诵都无动于衷的段澄,忽没由来打个寒颤,曲躬随行,亲自为卓清侯驾辇。

一路无言,至大理寺,段澄引穆澈穿过正堂门楣,在后堂一间不起眼的偏舍停住脚,埋头低道:“宁大人便在里面了。”

穆澈沉默了一路,此时道声“有劳”,收伞倚在墙边,抖一抖袍脚水迹,缓缓推开眼前门扇。

屋里颇阔净,东北角有一张半旧的佛龛,供奉一尊千手观音像,佛香袅然,如何看此地都不似验尸之所。

宁悦玄一袭血涂般的绛红袍,站在白布蒙起的长台旁,观音金身在他背后宝相庄严,乍一眼看去,场景形容不出的诡异。

穆澈不曾理会宁悦玄,径直走到尸体旁,白布没有蒙起死者的脸,那的确是青冉。

桃花颜失了本貌,女子的双眼惊恐大睁,原本娴姝的明眸呈现一片了无生机的灰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