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出头(1 / 2)穿成侯府傻女首页

裴元惜望向身后那丛盆景后面有一角月白色衣袍露出来。夏夫子慢慢现身,严肃的表情,紧皱的眉头。

“夫子。”她恭敬行礼。

“我真想不到二姑娘会是这等性子。”

夏散雨抱胸而立他是折回来找自己丢的一块玉佩,没想到看了一出好戏。他早听人说过世家内宅的姑娘们没有一个简单的,若无必要千万不要同她们接触太多。

裴元惜笑了“夫子莫不以为我一个傻子突然变好自然应该像个刚开智的孩子一样懵懂天真。感激所有人对我的示好不论善意的恶意的我都要统统接受,不计前嫌地与她们姐妹合乐?”

不应该这样吗?

后宅的姑娘阴面里斗得厉害明里照旧姐姐长妹妹短亲热无比。他一向以为那些虚伪的来往才是这些姑娘们的日常没想到还能看到像裴二姑娘如此敢撕面脸的人。

他更没有听过哪个傻子傻了十年还会清醒过来也没有见过哪个傻子言辞如此犀利不留情面。他真是很怀疑这位二姑娘真的傻了十年吗?

“二姑娘真让我刮目相看。”

“夫子也让我吃惊不小我以为能教琴艺的夫子骨子里应该是不羁和随性的没想到夫子如此严肃不苟言笑。”

两人目光相视裴元惜的眼神清透淡然,夏散雨的目光郁郁深沉。

“生活所迫并非我愿。”他说。

他原是富家子弟父亲托了门路弄到一个小小的九品官职。若不是三年前很多世家都倒了霉,他家也不至于被牵连他也不会沦落到成为一名琴棋夫子。

凭他的才能他自信能考取功名。可是朗朗乾坤到处都是公冶楚的爪牙。他实在是耻于为那等人效力失了出人头地的心。

“夫子是否自怜自己空有抱负却只能窝在侯府与姑娘们为伍,做一个不知朝暮的琴棋夫子,不能一展自己的才华?”

夏散雨浑身一震看向她,“二姑娘如何得知我抑郁不得志?”

他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至少他在侯府授业三年来,从未有人看出来过。他对府中的姑娘不热情,旁人只道他尊礼守规矩。

没想到这个二姑娘一来,就能看出来。

“从你的琴声和你的举止神态中得知的。”她答。“夫子实在是太过明显,我想稍微留心的人都能看出来。”

那般的不耐烦,那般的敷衍,侯府的银子还真好拿。

“原来我第一个知音竟然是二姑娘。”夏散雨苦笑起来,“你说得没错,我确实过得极不得志。我想报效朝廷,却无奈朝中豺狼当道。”

豺狼?

裴元惜可不赞同这个形容,那人可不是狼豺,他是真正的山中之王。她更不认同自己是夏夫子的知音,这么浅显容易看出来的事,哪里称得上什么知音。

“夫子以为男子出仕入朝堂,是为哪般?”

“自是为天下百姓谋福祉。”

“既然是为天下百姓谋利,又何必在乎谁人当道,谁人为帝。你看这天下近几年可有灾闹可有民不聊生?若是百姓安居,温饱有继,你又何必因为某个人而宁愿自己庸碌一生不作为。”

公冶楚几乎屠尽商氏皇族不假,但先帝可不是什么好皇帝。荒淫无道醉心享乐,朝中乌烟瘴气,百姓疾苦三餐无继。

景武帝登基三年来,民间的光景比先帝在位时好上不止一倍。就冲这点,还真没法指责公冶楚是豺狼当道。

夏散雨怔住,连她什么时候告辞的都不知道。他满脑子想的都是她的那番话,越想越是觉得情绪激昂,如同万马奔腾。

最后他回过神来,对着她远去的方向作揖。

她劝说夏夫子绝不仅仅是点醒他,她希望他离开侯府,不要成为裴元若的烦恼。无论是祖母父亲还是赵姨娘,都不会允许大姐姐嫁给一个讨生活的夫子。侯府已然决定将大姐姐送进宫中,就不可能让这其中出什么岔子。

大姐姐慕恋夏夫子,终将是一场无果的相思。

退一万步说,假使夏夫子和大姐姐真有有缘,凭着夏夫子眼下白身也是难以成事。没有一官半职,裴家是不可能把女儿嫁给他的。

还有就是身为一个拿人银子的夫子,不应该尽心尽地教导主家姑娘们吗?那么敷衍了事,真当他们侯府冤大头不成?

所以无论如何,夏夫子都不宜再留在侯府。

她还未到水榭,便碰到轩庭院的下人来请。说是昌其侯府的侯夫人上门,来给她补过去十五年的生辰礼。

也是碰巧,在她折路去轩庭院的路上,她听到有狗在凄利乱叫。

那狗半大,毛色如同枯草一般没有光泽。它被人绑在一块石头上,发出呜呜的惨叫声。一条粗粗的鞭子抽打着它,打得它无地逃窜。

它身上伤痕累累,气息渐渐变得微弱。可能是看到远处有人过来,它猛然大声叫唤起来。它叫得声音太大,裴元华压根没有听到有人走近的脚步声。

她一边抽一边骂,“你个死狗,和那个傻子一样讨人厌。你不是能耐吗?你不是跑吗?你再跑啊!”

那个傻子,还真是讨厌。

上不了台面的东西,给脸不要脸。

“死傻子,怎么不早点死,竟然还能成为嫡女,简直是老天不开眼。今天我就打死你这个畜生,看你还敢不敢见我就跑。”

这时,她身边的丫头扯着她的袖子,她怒道:“你个该死的奴才,你也敢对我指手划脚是不是?”

“二二姑娘。”那丫头的嗓子都快哑了,惊惧地看向慢慢走过来裴元惜。

裴元华猛抬头,也看到她,吓得手中的鞭子飞出去。狠狠瞪一眼旁边的丫头,咒骂死奴才不早提醒自己。

她嘴角噙着嘲讽的笑,“死狗?傻子?四妹妹好教养。”

晴天白日的,裴元华却觉得眼前的裴元惜像阴魂不散的厉鬼。“二二姐姐,我是在教训这个狗,这条狗不太灵光的样子,我平日里都唤它为傻子。你可不知道这条狗可凶狠了,见人就咬。刚才我看到它差点咬到一个下人,这才狠下心来教训它一番。”

那狗瘦骨嶙峋,眼神带着祈求,呜咽着实在看不出哪里凶狠。毛色无泽的身体颤抖着,身上的鞭痕清晰可见。

它在向裴元惜求命,干巴巴的眼睛全是乞求。

“这是谁养的狗?”她问。

“野狗,不知从哪里跑到咱们侯府来的。”裴元华嫌弃回答,理了理衣发恢复成侯府那位娇俏的四姑娘。“二姐姐,我这就让人把它丢出去。”

裴元惜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她开始有些心虚。

“二姐姐,我没骗你,这真一条野狗。我怕它伤人,这才对它小以惩戒。”

“你这是小以惩戒?”裴元惜冷道:“原来在四妹妹的心里,这样的惩罚是小以惩戒。怪不得我听人说你们院子里最常动用家法,想来是隔三岔五对下人们小以惩戒。”

裴元华暗恨,这个傻子真多事。她姨娘惩治下人关对方什么事,要不是今天她倒霉被人抓个现形,谁也多一句嘴。

“二姐姐,你以前还傻着可能不知道。府里有的下人就是应该时常惩戒,否则他们一个个生出不得了的心思,连主子们都敢哄弄。你想想李姨娘,要不是生出不该有的心思,你何至于受这些年的罪。”

“说得有理。”裴元惜平静赞同。

裴元华暗自得意,“所以我真是为府里的人着想,这才教训一下闯进来野狗。二姐姐你放心,我现在就让人把它丢出去。”

“不用了,它因为我的缘故而受你的一顿鞭打,倒是受了无妄之灾。我们侯府不缺一口吃的,先养着吧。”

春月明白她的意思,当下去解那条狗身上的绳子。

裴元华脸上的笑挂不住,今天她真是出门没看黄历。作甚要同这个傻子套近乎,还被这傻子看去自己最不堪的样子。

也不知道这个傻子会不会告状?

“二姐姐,我刚才真是”

“不必同我解释,你应当知道你无论如何狡辩我都是不会信的。四妹妹切记一句话,天道好轮回,保不齐哪一日你要同狗争食,到时候你才会知道曾经的自己有多可恶。”

裴元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个傻子怎么能如此咒她。她堂堂侯府的姑娘,怎么可能会同狗争食,她又不是傻子!

她气得眼前发黑,而裴元惜根本不等她反应过来,人已经走远了。

“该死的傻子,我咒你不得好死!”她一脚踢在假山上,轻薄的鞋面护不住她的脚趾,她疼得面部扭曲,只把一腔怒火都撒在自己的丫头身上。

那丫头死死受着她的鞭子,眼底划过一丝怨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