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季是游乐园的旺季,门票比淡季翻了一番,但还是挡不住人们出游的热情。夏天了,终于可以坐过山车,玩海盗船不用担心料峭的寒风了。人们大概都这样想,周末游乐园的人格外的多。 “哥,这得排多久的队才能玩上呀。”我有些担心的问道。 还没等表哥开口,他同学就像是被我愁眉苦脸的表情逗笑了,笑眯眯的回答道“没事,我们买的是日场加夜场的通票,绝对够时间陪你玩个够。” “你想玩什么我们一起陪你排队,不会无聊的。再说我们小地方人再多也不会多到哪儿去,半个小时肯定能排上你想玩的项目。”表哥补充道。 “好吧。”我语气还有些无精打采,但心里已经被他们说服了,开始期待这次游玩。 进入游乐场,看到满满的人群,奇怪的是,我并不感到烦躁,相反,我觉得很热闹。如果没有这些熙攘的人流,游乐场就没有那么有气氛了吧。我心里那么想着。我曾说过,我小时候常常有一些极其天真的想法。小时候,爸爸妈妈几乎不带我出去旅游,野炊之类的,加上一些描写风景的文章的影响,我曾经以为看风景就仅仅是看风景。也许有些绕,其实就是我曾经以为,观赏风景光看着就能看一天,其实不然。再美的风景其实看十分钟就差不多了,说是想永远看下去,时光永远停留在这一刻的,当这些发生了的时候反而令人难以忍受。出游的乐趣,说是为了良辰美景,其实最大的快乐源泉还是人。出游途中零零碎碎的谈话,时不时闹出的笑话,在途中认识的有意思的人,大部分的快乐都来自于此。玩有时只是理由不是目的,把人们聚起来的理由。 “小妹,你想先玩什么呀。”哥哥的同学问我,表哥让我也叫他哥,那就暂时称为大表哥好了。 “想玩过山车。”我毫不犹豫的说。 大表哥的表情顿时有些微妙,这。。这个嘛。。。额。。 “别这个那个了,花花,你哥他恐高,这个你自己坐好不好。”表哥对着翻了一个白眼,然后回头对我嘱咐道。 “好。”我满口答应。 “嗯,乖,你先去排队,我去给你买冰激凌。想吃什么口味的。” “香草。” “好。”表哥答应了一声就拉着大表哥的手去冰激凌摊子了,我看着他们像是预感到什么,又好像不是。 我在队伍中正排着队,从后面传来一个冰激凌附带一个小纸条。你先坐过山车,我带着你哥先逛逛,一会儿来找你。我看了,把纸条塞口袋里,就开始吃冰激凌。香草味的冰激凌很好吃,甜甜的,香香的,也不像草莓冰激凌一样吃多了会吃出劣质的口感。 队伍看似很长,但一拨一拨人其实也没有那么慢,小地方就是这一点比较好,到底还有多少人一目了然,不像大城市的游乐园,你以为你快排到了,结果又是一圈的人。吃完冰激凌,也差不多快排到了。表哥他们再干什么呢,快排到时我这样想着。 说起来那是我第一次坐过山车,但一次我就爱上了。因为坐过山车时什么都不用想,只要享受它带来的速度与失重感就好了,烦恼压力,似乎一下就被抛在脑后,只需要完完全全沉浸在自己的感官世界。 短暂的不费力气的快乐。曾经我们那么容易得到的东西,越成长越难以得到。一片树叶,一块泥巴,一阵风,一个亲吻,小时候我们为这些而感到快乐。可长大了,这些却远远不够了。一片森林才能让我们展颜。阵阵徐风才能稍微舒缓内心。亲吻是远远不够的,非得要□□才能确认真实的被爱。酒精,烟草,毒品,空虚的心渴望的居然是这些腐烂的东西,可又没有办法,太痛苦了,太寂寞了。不想放纵,但却没有办法,除此之外并不知道如何让自己快乐起来。我很不开心呀,我需要有人来爱我呀。可谁会仔细倾听呢,谁会无缘无故深爱着我呢。 刚从过山车上下来,想再玩一次,却又怕身体受不了。回头看,表哥他们还没回来。先随便逛逛吧,我这样想。去鬼屋看看吧。我这样想,腿就朝鬼屋方向迈开了。可能是小孩子害怕的原因,或是时间还太早,鬼屋钱排队的人寥寥。 我穿过门口的僵尸小哥哥,里面很暗,虽然知道是故意营造的恐怖气氛但还是忍不住背后一凉。每转一个弯,红色的感应灯就亮起来,下一个会看到什么呢,忍不住又害怕又期待。鬼屋有两个,一个是有人扮鬼的,另一个没有人只单纯靠道具吓唬人,这个应该是后者。怪不得人少,应该都去另一个找乐子了。 “哥,咱再呆一会儿吧。”虽然很小,但能听出来是大表哥的声音。真奇怪,他也和我一样喊我表哥叫哥。 “嗯。”表哥果然还是那个言简意赅的高冷表哥。 我不动,他们也不动,感应器没有感觉人的靠近,黑暗,安静,声音被放大。我听见粗重的呼吸声在交缠,那是,接吻的声音。表哥和大表哥在接吻,我的脑子似乎一下子当了机,不会吧,不是吧,为什么。没有什么对与错,脑子里除了震惊还是震惊。我的表哥不喜欢女生,他喜欢男生。不等我来的及思考,有人在朝这边靠近,我听到了后方不远处警报器轻微的嘀声。不可以,不可以被别人发现,我沿着墙壁静悄悄地朝入口方向走,在那人神经紧绷时猛地跳到他面前。果然吓得他拔腿就跑。呵,男人,真不经吓。我心里松了一口气。 “花花。”表哥知道我知道了。我转过头,我想我的表情一定很悲伤很委屈。 “哥。”我带着哭腔回答。 “花花,你…..你觉得…..恶心吗…这种事情。” “不要,”我不知道我当时为什么要说不要,不要什么呢,当时没想明白,后来大概知道是不要表哥那么想自己。表哥不恶心,表哥是世界上最好的人了,表哥喜欢谁都可以,只要他喜欢就可以。“我最喜欢表哥了,表哥不恶心,表哥最好了。”我扑倒他怀里,鼻涕眼泪蹭了他一身。 表哥丝毫不介意,从口袋里拿出手帕纸给我擦脸,一边轻声细语的安慰我。奇怪的是,我们磨蹭了好一会儿,竟然没有人再进来,后知后觉大概是后面的人听见我的哭声以为是女鬼,都被吓跑了吧。 等我们恢复平静走出来的时候,一个男生正在和他的伙伴们抱怨,妈的,不是说那鬼屋没鬼吗,突然窜出来一只,吓得我拔腿就跑。他的伙伴们都笑了,我们三个也跟着哈哈大笑,夹杂在那群大男孩声音中,并没有引起受害人的注意。我抬头,他的目光擦过我,最后还是归为陌生人。他不知道我吓过他,也不知道我在那天发生了什么大秘密。终究尘归尘,土归土,各回各路,各找各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