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最重要一个,太子丹等人对郇王的了解非常深,几乎不用探,他们就断然,郇王必不会挪动军资的,他必会另行设法。
这个设法,韩氏首当其冲。
第三,罗平发现,有人监视韩家别院。
种种痕迹,归于一处,洪灾一发,瞬间打破昔日好不容易斡旋得出的平衡。
韩氏处境只怕危如累卵。
“怎么办?”
所有的人,都集中在大厅,心腹亲卫里三层外三层守卫,罗平亲自检查过几次折返,确定无碍,大家才敢开口议论这件事。
急如热锅上的蚂蚁,孙氏坐不住,攥住儿子的手,焦急来回踱步。
韩琮紧紧抿着唇,一下子遇上这等大风浪,他倒是竭力左思右想,可到底年少经历浅,未曾得法。
他自幼又体弱多病,一急,唇色发白,焦灼看着厅里老家臣老心腹们,只盼他们能想到方法。
可韩渠陈孟允他们能有什么好办法?
他们是很好的辅助者,但到底不是掌舵人,能力还有最重要的是身份使然,注定他们无法在这错综复杂的危机关头上孤注一掷。
此等大事,非得一个有魄力的掌舵者去主持大局不可。
一连大半月,韩渠冯念等人嘴角一大串燎泡,为防露端倪,他们还用针刺穿抹上口脂,私下黄连药茶不断嚼灌。可现在,黄连药茶都不管用,一夜之间口舌嘴角燎泡如雨后春笋,疼得吃不下饭,可也没人顾得上。
韩渠顶着韩琮视线,心焦如焚,来回踱步,这大半月来他是生生老了几岁。
陈孟允霍站起:“不能再等了,我们得立即传信给主子!”
所有人刷地看过来。
半晌,韩渠气道:“好啊,好你一个陈孟允,你知主子下落,竟,竟一直不吭声!!”
他气苦,从主子离家到现在,足足找了一年,一直都没停过,这个陈孟允明明知道,他居然一直不说?
陈孟允叫屈:“这是主子之命。”
“我也不知主子身在何方,只是主子曾命我撰写局势变化,我也是主子离家后在来信,才知主子之意。我只管传撰写,传至何处我也不知啊!”
大家也顾不上吵吵这个了,韩渠赶紧催促:“那你还不快点写!!”
陈孟允飞速撰写急报,这封急报,再第三天的深夜,送到韩菀的手中。
韩菀没有犹豫,侧头看穆寒:“收拾一下,我们马上回去。”
经历越多,年岁越长,韩菀越明析自己想要的是什么,自己该怎么做。
人立身世上,有家国有黎庶,有亲眷也有爱人。
她不能放弃哪一边。
唯在变化中不断调整自己的位置和应对方式。
她知道平静幸福骤然打破穆寒会不好受,他会抑制不住惊慌,低沉,难过,甚至痛苦。
旧环境对于穆寒而言,就是一个囚笼,好不容易走出来,现在又要回去。
有了希望,甚至得到希望,之后再失望,个中滋味如何,韩菀能想象得到。
可是韩菀并没空解释太多了,她也顾不上掌柜就在一边,踮脚亲了亲他,低声宽慰:“我们既然牵了手,就不放的。”
“我们已是夫妻。”
她握住他的手,触手如冰般沁凉,她双手紧紧包裹住,按在心口温暖它们。
穆寒努力露出一个笑:“没事的,那我们快些回去。”
勉力佯作若无其事,但他有些想落泪,身体仿佛一半置于寒冰另一边烈火,心脏一阵难以忍受的尖锐锥疼。
疼得他有些呼吸不畅,但他忍住了,应了一声,迅速转身回屋去收拾衣物。
跨进门槛那一刻,倏两行泪落下。
穆寒一抹眼睛,快速打开柜门,取出包袱皮铺开,取了两身换洗衣物和银钱,迅速打了结背身上,立即返身出去。
牵着大黑马出了院门,韩菀亲手锁的门,将钥匙仔细收好,她告诉穆寒,他们以后还会回来的。
穆寒勉强笑笑,应了一声。
但他有预感,不会回来的了。
翻身上马,嘚嘚马蹄声踩在古朴的小巷内,迅速远去。
在即将拐弯的时候,穆寒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月色朦胧,黢黑的山麓下,小小的庭院黑瓦粉墙,一支杏枝伸出墙来,正随夜风轻轻晃动。
宁静,安详。
一瞬已经远去。
一个月前,他还在为他们当一辈子平凡幸福的小夫妻而喜不自胜。
谁知,这幸福竟然如此短暂。
心口一恸。
忽有泪滑下。
悄然无声,他勉力忍住,飞快伸手抹去。
这是不对的。
这绝不应该。
韩菀回头看他,好在夜色黝深,穆寒背光,他深吸一口气,强自控制自己压下所有情绪,没让她发现。
“小心些。”
护着韩菀过了石坎。
膘马一跃,一拐弯,小院再看不见。
马蹄声疾疾,穿过一条条熟悉的小巷,很快,就离开了这个曾经洒下无数欢声笑语的山麓小镇。
作者有话要说:还是得回去了,旧环境对穆寒不友好啊。不过放心,寒哥需要觉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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