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起身回了明堂,两员风尘仆仆的近卫入内,利索见礼:“见过主子。”
“起。”
韩菀问:“结果如何?”
结果并不甚理想,珙县老家的那个倒是找着了,近卫经过打探,此人好酒贪杯才干平庸,已在珙县打理那田庄将近快二十年了。
近卫呈上一副肖像,工笔绘画极仔细,韩菀把田荭叫来,田荭看过,摇了摇头,不是此人。
摒弃了一个。
至于仍在郇都效命暂去燕地购置皮货的那个,另一个近卫跪地请罪:“卑职等无能,未能寻获此人,请主子恕罪。”
由于路途远,去的人还不止一个,抵达后有燕国总号协助,寻找力道很足,只是很可惜,一直找不到这个人。
也算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由郇国来购置贵重皮货的都了解过了,全无踪影。
阿亚:“主子,会不会这人并未去燕地?”
这只是障眼法。
并不排除这个可能。
韩菀吩咐好好休息,把风尘仆仆的近卫们屏退下去。
屋里一下子就安静下来了。
罗承有些焦急:“主子,那接下来咱们要怎么办?”
说到此处,在场诸卫皆面露愤慨,恨不能当场就那姓李的剥皮抽筋。
韩菀倚在凭几上,半晌,她吩咐去把舆图取来。
穆寒亲自去,舆图在她书房,钥匙他有,很快就取回来一个长条的羊皮卷轴。
抽掉系带,摊开,这是一幅郇都布局舆图,是他们自己测地形绘制的,详尽并不逊于军用舆图。
方方正正的郇都城,非常大,城内几十万的人口,内城外城东南西北,屋宅街巷星罗密布。
韩菀看了半晌,提笔蘸墨,她在舆图上一连圈了十几处:“安排人,设岗盯着。”
罗平失声:“主子?!”
罗平震惊失色,实则因为,韩菀圈着这十几处街巷全在一块地方。它们都有一个共同点,都是前往襄平侯府的必经之路。
罗平穆寒等人对视一眼,韩菀此举代表之意,让所有人目光皆一凝。
韩菀搁下笔,静静盯了那舆图半晌,“去吧。”
“也未必是。”
她笑笑。
只不过,罗平等人根本就笑不出来。
半晌,罗平应了一声是,卷起舆图匆匆去了。
人都退下去了,室内安静下来。
一灯如豆。
目送罗平背影消失,良久,韩菀长长吐了一口气。
夏夜虫鸣远近隐约,偌大的室内就剩两人,穿堂风自大敞的门户灌进,夹着冰盆水汽,空旷沁凉。
穆寒低声安慰她:“主子说的是,亦未必就是侯府。”
“那咱们就真丢了李翳踪迹了。”
韩菀吁了一口气,眼下真也不知盼是,还是盼不是的才算好。
盯了烛火半晌,“好了,不说它了。”
等结果吧,多说无益,反正结果亦无法改变。
韩菀其实还好,毕竟一早有过心理准备,稍稍沉默一阵,也就过去了。
“我没事儿。”
穆寒的安慰,她收到了,笑笑表示没事,随即丢开不想。没有外人,她也不肯端正跪坐了,抻了抻腰,搂着个小方枕头歪在大引枕上,端起漆盏喝茶。
今日的菜味道浓,也偏咸一点,在山里打滚多天的韩菀吃得甚有滋味,就是完事了容易口渴,她喝了一整漆盏的茶汤还不够,还要斟。
穆寒轻声说:“主子,您该服药了。”
再喝下去,再添一大碗药,她就该睡不好了。
话罢,他转身去取药。
高大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房门前,约莫一盏茶功夫,便端了一碗热气腾腾的回来。
穆寒跪在榻前,将药碗奉到她手边。
韩菀服药的时辰,他记得比她本人还清楚。因着瞿医士说,这十日药务必准时服用不能遗漏,否则对她身体影响会大。
每到该服药的时辰,他总会提醒并催促韩菀服药。
苦涩浓辛的药味,韩菀抬眼,透过氤氲的热气看他。
穆寒沉静如昔,此刻正微微垂着目,烛光投在他的脸上,熟悉的轮廓深邃,浓密的睫毛在睑下投落剪影。
那日谈话后,过后谁也没再提那事,没了下文,他亦无怨言。
穆寒依旧是这样沉静无声的守在她身畔,默默保护她,关心她。
韩菀给了自己时间,去重新认识他,去确定自己是否真的喜欢他。
她暂时说不了什么,不过却没因此担心过。
是因为她知道,他不会怪她的。
无论如何。
韩菀心里轻轻叹喟一声,她伸手接过药碗,屏息一口仰尽。
这药助眠成分不轻,缓了好一会,她就有些发困了。
揉了揉眼睛,她直接歪在矮榻上,侍女吹了灯,她含含糊糊对穆寒说:“侯府那边,你多盯一下,有消息就告诉我,”
“是。”
他轻声应了。
韩菀放心睡了过去。
没过多久,这件事情就真的有了回音。
五月十八日入夜,在宵禁的前夕,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廊道尽头直奔郦阳居。
穆寒马上出去了。
他很快回来,带回了阿亚。
阿亚伏跪,抬头:“主子,新岗传讯,刚发现了李翳踪迹。”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重新认识确认不会太久啦,毕竟不管什么原因开始的,但彼此相处和感情却是真实存在的,哪能分得那么清楚啦?
给自己一个重新开始的过程,也给穆寒一个尊重,等明白自己的心就好,很快的哈哈哈,和一开始不一样啦!
然后,苦苦追索了这么久,这幕后之人终于要陆续浮出水面了啊,阿菀加油!!
爱你们!!明天见啦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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