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读罢,穆华夏站在那里等先生评点,许生几乎把“怀疑”二字写在脸上了。
其实这也不能怨许生,神童虽古来有之,但那是三岁能诵、五岁能诗、七岁能文,像穆华夏这种顿悟式的神童,谁遇见了都会忍不住怀疑。
况且许生读了一辈子孔孟经典,自是知其难,那穆华夏的状况便更不合理了。
所以穆华夏不在意许生的怀疑,许生问他便答,许生怀疑他便受着,反正许生没有证据,又不能把他怎么样。
但显然并不是每个人都这么想。
“先生怎么还不让穆华夏坐下?”清脆嘹亮的声音打破了寂静。
说话的是黄维,穆华夏记得他爹好像是东市杀猪的。
黄维继承了其父的直肠子,有话就说,不高兴就骂,为此没少在学堂里挨罚。
“先生做事自然有先生的道理,身为学生,怎能对先生指手画脚?”
“那先生错了我们也不能说吗?”
“先生如何错了?”许生的面色有些难看了。
“先生妒忌穆华夏的才华,处处与他为难!”
“没错!穆华夏答出了先生的问题,先生还要骂!”
“先生说他作弊还拿不出证据!”
......
小小的孩子,还没那么多尊师重道的意识,也有可能是许生没教好,反正有人起了头,这学堂里便一发不可收拾。
许生的面色涨得青紫,穆华夏小心提防着,生怕他一口气提不上来再背过去。
“反了反了......”许生抬手指完这个指那个,可这有哪里是他指得过来的?他手里的戒尺高高扬起,却吓不住任何人,只能絮絮地念叨“反了”。
“我爹说了,先生就是考不中进士才来做先生的!”
“那先生都考不中进士,凭什么来教我们考进士?”
“等以后我们考上了进士,是不是可以回来教先生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那先生要叫我们先生了!”
穆华夏想出声制止来着,可这场闹剧因他而起,他以何立场出面都不合适,只能站在那里垂头听着。
“你们懂些什么!”许生被气得连声音都是颤的,“孔孟之道!那是济世之道!那些试题,只考死记硬背!那是失了根本!那是本末倒置!”
“先生胡说!”跳出来的又是黄维,“孔孟之道算什么济世之道?我爹说,要是辽人真的打过来了,那几本书都不够当柴火烧的!要不是为了当大官,我才不读书呢!”
“浅薄!浅薄!”许生一手捂着心口,一手指着黄维鼻子骂,也不知是骂黄维,还是骂他那个杀猪的爹。
“略略略,先生没理,就会骂人!”
“哐当”,穆华夏眼睁睁看着这位年过半百的老先生生生被气晕了过去。
“哦!先生晕倒咯!我们放学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