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有好几天了,宗慕晨没有睡过一个好觉。
他头痛欲裂,但身体如何疲惫难受,都没有这一刻孙岩玫隐忍压抑的眼泪,对他的冲击力来的更加猛烈。
宗慕晨降下来一点车速,伸手一下一下拍抚在妻子的脑顶,他真的不是一个合格而满分温柔的男人,单纯抚慰妻子悲伤逆流的情绪,他一直都没有擅长过。
“哭吧,眼泪哭干了,回到爸妈那里,可就不能再哭了。”
他说这种话,若是平常的孙岩玫,一定赏他一个珍珠大白眼。
认识多年,他无论说什么,感觉就是越来越不中听,越来越不顺耳,好像一种习惯。
似乎有炮仗的声音在孙岩玫耳窝处裂开,她头晕目眩,从小到大因为有大哥护着她,从来都没有人敢欺负她,所以她原本一个眼泪很少的人就更加没有哭泣的机会,大哥也曾经说过,有他在,这辈子不会让她掉眼泪。
可是现在,让她哭的无法自拔,陷入哀伤的人,就是他啊!
想要对他说的话还有很多,好想要投入他温柔宽厚而安全的怀抱,亲兄妹之间只是这样简单朴素的愿望,终于再也做不到了。
“宗慕晨,为什么是他?”孙岩玫低哀哭诉:“又为什么是我,要经历这样残忍的事情?”
这样的问题从得知孙岩豪生病入院以来,孙岩玫问过自己无数次。
没有答案,就像此时此刻,宗慕晨亦然无法给她一个合理而略显合适的回答。
终归这就是命运,一个错误的选择,谁也没有想到将要背负的结果,会这样的沉重。
孙岩玫有些恨姜安卉,恨姜家,因为钱他们逼着大哥一步步走到如今这一步,可结果呢,他们冷漠而理智的选择,让人心寒胆颤。
“姜安卉,我恨她!”
浓烈哀伤的情绪找不到任何一个出口,姜安卉的名字赫然映入脑海,似乎唯有恨意,可以让孙岩玫痛苦的情绪得以片刻的宣泄。
宗慕晨始终无话,只轻轻地顺着妻子的长发。
恨吧,如果恨她可以让你好过,我不反对。如果你需要我对姜家做什么,我一样义无反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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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家,苦难的压抑在拘谨的房间里肆无忌惮的蔓延。孙成祥和宋晓灵相对而坐,从得知儿子生病到他去世,再到女儿不顾一切去到她大哥离开的城市,老两口的天空出现塌方,一颗心脏像是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揪着,苦闷无力而痛苦。
“玫玫还是联系不上吗?”
已经三天了,孙岩玫和宗慕晨的电话不是不在服务区就是关机,这无疑越发加重了老两口的担忧。
孙成祥摇头,“还是没有打通。”
眼看宋晓灵又要泪水弥漫,孙成祥苍老颤抖的手再次拨通女儿的手机号码,耳边嘟嘟的声音让老人无神的视线聚焦:“通了。”
终于,这次的通话,不再是机械而拒人千里之外的电子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