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曾经查阅的史料,我能记得的只有他多么的深谋远虑,智勇双全......总而言之赞美之词溢于言表,史书典籍中高高在上、无所不能的皇太极,如今得见也算的上有缘,可惜我只是额祈葛众多女儿中最不受待见的一个,我和他这两条平行线,怕是永远也不会有相交的那一天。 “哈日珠拉!” 这讨厌的声音,竟然打断了我正天马行空自在飞的想象,不用看我都知道是谁,有其母必有其女。 “萨日娜姐姐,怎么了?” 塔娜姨娘的大女儿,仗着她额吉会些狐媚的手段,偏讨得额祈葛的欢心,便经常在我这个爹不疼、娘不爱的小妹面前耀武扬威。 “你这个小丫头,今天是给大家吃了什么迷药了,额祈葛竟然当众对你温声细语,连那个女真部的勇士都是把你抱了回来,哼!想必你是踩了狗屎了,才有了这等狗屎运!” 看着萨日娜美艳的脸蛋,却配了这样一副刻薄的嘴脸,如此不堪入耳的话自她那八九岁的孩子口中出,倒让我觉得有些丑恶。 “我看你,就是跟你额吉学的装温柔讨男人欢心,我们草原上的女人怎能是那种德行?她还做大福晋,真是个笑话。” “萨日娜!你敢对嫡母出言不敬!” 乌克善哥哥的一声怒吼让我心里乐不可支,其实早就看见他站在萨日娜的身后许久了,如此在他面前公然侮辱我们的亲生母亲,只能说她是自己往枪口上撞,不知死活。 “哥...哥哥?” 萨日娜被吓了一跳,头都不敢回,恐怕也是吓得动弹不得,乌克善一把抓住了萨日娜,拖着她就要往大福晋那里去。这萨日娜也就是个欺软怕硬的主儿,哥哥帮我带走了这个祸害,我也乐得清净。 回到我的蒙古包,眼前的场景让我心痛不已,雅若的袖子被撸了起来,两条胳膊直直的伸直在半空中,她跪在地上,塔拉嬷嬷正在拿马鞭子狠狠地抽她,雅若脸憋得通红,泪水不停地流,却不敢吭一声儿,塔拉嬷嬷一边打一边骂。 “住手!” 我强压心中的怒火,声音却抑制不住愤怒。塔拉嬷嬷却充耳不闻,假装没听见。 “塔拉,我让你住手!” 似乎被我这一声震到了,塔拉嬷嬷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也是,平时我这个小可怜总是“塔拉姑姑,塔拉姑姑”地叫她,对她也从不反逆,今天居然直呼其名,让她心里不免窝火,眼睛里竟也冒出了怒火。 “不知你有何贵干,哈日珠拉!” 后面四个字几乎是咬着后槽牙挤出来的。 “不许你打雅若!” “格格,您......啊!” 雅若惊恐地看着我,怕我得罪塔拉嬷嬷,却又被那狠心的嬷嬷用力抽了一鞭。 “贱婢,我跟哈日珠拉说话岂有你插嘴的份儿!” 塔拉嬷嬷话中带刺地骂着雅若,还顺便抬举了她自己的身份,不过也就是奴婢嬷嬷罢了。平日不与她计较,她竟然蹬鼻子上脸,不知轻重。 “贱婢,你住手才对,如果再不住手,我就去告诉额祈葛,你把他赐我的布料拿去给你孙子做了袍子,克扣了我的饮食用度中饱私囊!” 我斜着眼睨着她,轻笑了一声儿,一字一句地说: “额祈葛今天还对我嘘寒问暖,心疼我太瘦了,问我有没有好好吃饭,你说我该怎么回答他呢?塔、拉、嬷、嬷?” 塔拉嬷嬷的脸上青一阵红一阵地变化,好不奇妙,她瞪了我一眼,把马鞭狠狠地扔在了地上,扭着她那肥硕臃肿的身子走了出去。 “雅若,你......” 看着她伤痕累累的胳膊真的心痛极了,眼泪抑制不住地往下掉。 “格格,格格,您别哭啊!雅若不疼,真的不疼,雅若都习惯了。” 看着雅若憨厚的笑容,我的心都碎了,她嘴里说着说习惯了,便说明这事不止一次了,我找出了药粉和了一点儿马奶酒,希望能活血化瘀,帮她减轻痛苦。 日子也就这样没有太大波澜地过了下去,因为我本为汉人,对汉文化学起来比较得心应手,额祈葛以为我天赋颇高,就从中原请了师傅教我汉字诗词,琴棋书画。 哲哲姑姑嫁给了皇太极,两年后,□□哈赤建立了大金汗国,当年的八王子,如今成为了四大贝勒中的四贝勒,哲哲姑姑顺理成章的成为了他的大福晋,我们科尔沁因为与他们大金汗国是牢靠的姻亲联盟,在草原上其他部族也不敢相欺。一晃,十二年过去了。 “姐姐!你快来!额吉让我送新袍子过来给你,你快来看看!” 布木布泰连人带声音地闯进了我的帐篷,毕竟还是个小孩子啊。 “姐姐你看,咱们俩是一样的大红色!穿出去一定很漂亮!我们俩啊,就是这草原上的双生花!” “好好,我的花儿妹妹。” 这件长袍确实很美,是耀眼的正红色,和布木布泰的一模一样,唯一的不同,就是布木布泰的衣服上是以金线绣成的飞凤游天图腾,而我的是再寻常不过的海兰花。 这,才是最大的不同。 “布木布泰,这是姐姐送你的寿辰礼物。” “啾啾......” “哇!姐姐!这是小鹰啊!我一直想要一只!谢谢姐姐!” 布木布泰眼睛都直了,兴奋地抱起小鹰,左摸摸右看看的。 “两位格格,快出来玩呀!外面在跳舞呐!”雅若兴奋地隔着门帘叫我们。 “也好,姐姐,我们先出去玩吧!”布木布泰把小鹰放入笼子中,“姐姐,你倒是先换衣服啊!” “好好好。” 对这个可爱的小妹妹我可真是没有办法,换上了红色长袍,铜镜中的脸已经不是以前洛清宸的脸了,哈日珠拉真的很美,因为常年不出门,皮肤很白,跟活泼好动的布木布泰形成了很大的色差,乌黑的秀发如瀑布般一泻倾底,大大的眼睛水灵灵的,似含秋水,多情而不哀怨,标准的东方美人瓜子脸,消瘦的身材,看起来不像个蒙古族女子,反而像个汉族的大家闺秀。 “哇!姐姐,你比这海兰花还美呐!”布木布泰看着铜镜由衷地发出了赞叹。 “好了,小丫头,就你嘴甜!我们快走吧。” “格格,你看,听说那边来了个老和尚。!我们去看看吧!” 布木布泰的侍女苏茉儿兴奋地指着一群人大叫,我们一人拿了一个面具,向人群走去。虽然蒙古族女子热情奔放,但未出阁的少女在出席像那达慕大会那样大型的活动时,还是需要面具遮挡,不可以一直以面示人。 和尚?该不会是给我和布木布泰算命的那位吧?说来也怪,额祈葛众多女儿中他只给我和布木布泰算过命,不过一个是洪福齐天的凤凰,一个是早逝消殒的海兰花。 说句实话,我到现在都不知道我到底是谁,我不是专攻文史专业的人,连大学都是靠钢琴考上的,这历史上的人物我本来就熟悉的不多,更别说这么个名不见经传的角色了。本来觉得那老和尚只会一派胡言,骗骗这些草原土豪的金银好处,可是布木布泰的命运我又是知道的....... 不去想这些了,既来之,则安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