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三 昭容沈慧(1 / 2)一声卿卿首页

沈慧感受着腹部的传来的阵痛,却丝毫没有感受到新生的喜悦,她知道,外面早已备好了鸩酒,等她的孩子一出生,那些人就会把它端进来,尽数灌入她口中。想到此处,她不禁自嘲一笑,人人都道今上仁厚,却不知龙之逆鳞,不可触犯,自己偏偏就鬼迷了心窍,跑去动了那个绝不能动的人。

其实,这一切早就可以预见了吧。

彼时,她不过是个叫“慧儿”的小丫鬟,初初入宫,因着远嫁回鹘的永乐公主即将返京,今上决定将昔日的东宫赐给她作公主府,所以她们这批宫婢,便被分派到东宫各处伺候,她当时被分到了梅园,负责园中洒扫,某日干完了活,觉得天色还早,便独自溜出去玩耍,行至旁边的一处院落,却见大门虚掩,忍不住推门向里面望去,却见院中翠竹掩映,且挂了满满一院的红绫布,只是空无一人,好奇心便更盛了,抬脚向院内走去,边走边壮着胆子问:“有人吗?”一连问了数声,才见自廊角摸出了个瞎眼的内侍,神情激动万分,声音也发着颤,高呼道:“娘娘?是娘娘吗?娘娘您回来了吗?”吓得她赶紧跑了出来,也不敢再在附近逗留,直接回了梅园。

此时,有个宫婢扶着那个瞎眼内侍追了出来,却不见有人,那宫婢便道:“培竹大哥,想是您听岔了吧,这也没人呀。”

培竹急道:“我听得真真切切,就是娘娘的声音,绝不会错的。”

那宫婢只得柔声安抚他道:“您别急您别急,那我们再到附近找找吧。”

培竹却忽然叹了口气道:“算了,海棠,也许是我的幻觉。娘娘若回来了,怎会躲着不见大家。”

海棠闻言,一时也不知如何回答,她的这位同乡,当年宫变时,为了护送太子侧妃去虎贲军大营,自己引开了追兵,待再被人找到时,身受重伤,眼也瞎了,陛下命人尽力医治,才捡回一条命,可如今,也是黄泉路近,因此请了恩旨,由她陪着到竹舍故地重游一番,也全了他与他主上的情。

此时培竹又道:“罢了,走吧,走吧...”

却说慧儿回到梅园,连喝了几杯水,才稍稍定住惊,不由得将刚才的事细细思索了一遍,对那处院落的好奇心就更盛了。却也不敢贸然入内,因此一有机会,便向年纪大的宫人打听,渐渐知道,原来那竹舍之中曾住过的那位“沈娘娘”,就是从前的太子嫔,如今的辰妃殿下。

太子嫔抱琴投水的事不是什么秘辛,辰妃殿下的蒹葭殿为什么空着,大家也都心知肚明,那慧儿又联想到瞎眼内侍的态度,心中一动,便趁无人时,又摸进了竹舍几次,将里面的一应物品都翻出来细细观看,看过之后仍旧放回原处,因此也无人发现。

在她最后一次离开前,抬眼望了望居室门上篆着“听风”二字的牌匾,心中一个大胆的计划,便形成了。

某日,她听说今上又要来东宫,便一早跟管教嫫嫫请了假,沐浴更衣,摸到竹舍内藏着,单等萧琮来,不想陛下没等到,却等到个来挖笋子的宫婢,可恨的是那宫婢挖到天黑却不肯走,还点了风灯慢吞吞剥起来,把她给急得,却又不敢现身,就这么蜷在那里好久,正烦躁时,今上却来了。

只见那宫婢见了今上,连忙给他行礼,又解释了自己是主动留下为辰妃打扫院落的,今上却似乎很不悦,还质问她是何目的,直到她说是辰妃曾对她有恩,今上这才罢休,只自己进屋哭了许久。

她看着这一切,这才觉得自己太莽撞,低估了今上对辰妃的感情,看来自己是选错了地方,幸而今日有这个宫婢,否则...

她这么想着,等到今上哭完,带上那宫婢走了之后,才又悄悄摸了出来。

看来这件事,不能操之过急,还要想个更好的办法才行。

于是她等啊等,终于等到永乐公主回京,寻了个机会,在公主面前说了句话,见到公主的态度,便知一切尽在掌握了。

彼时灵犀的确惊异于她与沈筠一般无二的声音,不禁问道:“那你姓什么?叫什么?”

她老老实实答:“公主可唤小人慧儿,小人未入宫前,家中姓沈。”

灵犀一听,心道,这未免也太巧了,便也不再理她。

谁知她也不灰心,只有意无意地说些沈筠曾提到过的事物,弄得灵犀也疑惑了起来,这些年,当年东宫中人怕今上伤心,都绝口不提沈筠之事,她一个小小宫婢,是从哪里打听到这些细枝末节的。待传了她来问,她却只道:“小人自来了此处侍奉,便常有个女子入梦,与小人说了这些。”

听得灵犀也是惊疑不定,心道,卿卿,难道是你怕无人伴兄长终老,替他选了一个吗?面上却还是不动声色,只是冷眼旁观。

那慧儿却知,自己当初摸进竹舍将沈筠所用物品所看书籍,包括书中批注都细细揣摩过了,自然能说得一二,只是看公主的样子,要想哄她牵线搭桥,还需一件事。

于是,她又有意无意的在灵犀面前露出对今上的痴恋之态,灵犀心思本就单纯,见得多了,便信以为真,也因此,有了梅园中的惊鸿一面。

之后,在所有人眼中,她就是那个“新欢”,那个可以替代辰妃的女子,只有她自己知道,今上喜欢闭着眼听她说话,即便他睁开眼,眼中看到的,也不是自己。

但那又有什么所谓,只要恩宠不断,她就能屹立不倒,就再也不用做回那个谁都可以踩上一脚的小小宫婢。

然而萧琮是那样一个人,又因着沈筠的原因,对她格外温存,试问几个女子招架的住呢,等她觉出味道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早已沦陷,可也清醒地知道自己因何被温柔以待,所以,她更加小心翼翼地服侍着他,从不多言多语,只做好那个影子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