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当然。孟长夙眼中众生平等,慈悲为怀,着实是一派医家仙骨,自然容易引得姑娘家倾心。”
她说的是白天前院里的那个女大夫。
凤虞却突然上前半步,一手撑在桌上,微微俯下身来,两人之间的距离被拉得极近。
“你做什么?”谢蘅问。
凤虞没有说话,只是定定将她看住,眸中墨色涌动,无声酝酿着一场飓风海啸。
其实谢蘅并不喜欢这样。
她近来时常觉得自己和凤虞之间的羁绊有些超出了她的掌控。
最初她被太后设计卷入朝堂争斗,第一个接纳她失控情绪的人便是凤虞。两人在马车中对峙,鲜血顺着乌金刀流入她的掌心。凤虞拱手向她道别,微臣今日一死,可谓死得其所。
后来她无法释怀蛇山寨的覆灭,迁怒于沿途留下暗号的凤虞,黑暗中她用尽全力咬在他的肩头,抬头却对上他如星河般耀眼的眸子。他动了动唇,无论如何,臣都是站在主子这一边的。
得知谢霄之死另有蹊跷,她恨得焚心煮骨,同样是凤虞陪在她的身边。第二天抱着她穿过空无一人的宫廊时向她承诺,无论她想要做什么,他都会替她完成。
短短三个月里,为她出谋划策制衡谢祯自不必多说,每一次她的情绪大起大落,总有他陪着她感同身受。
凤虞仿佛成了这诡谲乱世之中,唯一为她托底的那个人,无论她再恐惧再绝望再后悔,他都能在她坠入深渊之前拉她一把。
冥冥之中,谢蘅觉得自己对凤虞除了信任与依赖之外,还多了几分莫名的情愫。
而这份情愫在他们远离了京城的种种禁锢之后,变得愈发强烈,且不受控制。
谢蘅的胆子小,大多数时候都因为懒散而安于现状,因此她接受新鲜事物的速度缓慢,且本能地抗拒一切可能会超出她掌控的东西。
她和凤虞亦然。
眼下,她是君,他是臣。
若要打破现有的平衡,使两人的关系更进一步,她一来觉得麻烦,二来并不能确定凤虞和她是否有着相同的心思。
沉默中,一滴水珠顺着她耳边的碎发滴落在白玉似的锁骨上,又一路逶迤向下,最终没入微微敞开的衣领中,着实引人遐想。
就在这时,房门忽然被人推开,是吃完晚饭回来的梁怀陵。
待他看清房中的诡异情形,表情顿时变得十分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