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上古神明,一般情况下都是无所畏惧的,除非是真的有点慌。
这人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当初那三万六千剑还没捅够,知道我人还没死,就想着再来补一刀吗?木灵葳鬼使神差地打了个哆嗦,没有搭理。
见木灵葳没有回头,玄朔身形一散,消失在原地,又如一笔奋力甩出墨迹一般,猛的汇聚在木灵葳面前,飘忽莫测,形同鬼魅。
木灵葳见状,下意识抬手,摸了把自己脸上的面具。
还在。
她心中顿时有了安全感和底气,这才抬眸对上了来者实现。
一句“道君是在叫谁”还没说出口,木灵葳就被吓了一跳。
只见还是一样清冷霜高的脸,一样仿佛孤寡终生的眼神,一样冷淡霜寒的周身气度,但不见白日里的满头墨发,三千青丝尽数雪白。眉心的红纹不再玄妙雅致,反而透露出一股刀光剑影的猩芒。
木灵葳瞳孔地震,心中各种卧槽山呼海啸飞过,她觉得不太对。
她观玄朔这周身气息,不再如白日里那般凌冽澄清,深沉阴鸷,睥睨强横,更像是神魔在世。
死宅师叔在上,这天机不对,紫薇帝君比我先入魔了!
三百年前她刚恢复神身记忆之时,他那死宅在神界十数万年的神帝师叔曾捎一句谶言给她。说她将有一魔堕死劫,天道所示七杀入命,是命犯小人磋磨百世之象,一个不小心就是一百个玄朔排队捅她的那种。
这种恐怖故事木灵葳当然不会任其发生。当今世上,唯有三人有能力欺瞒天道逆天改命,两个已死,只剩她那咸鱼般的死宅师叔。
因此,木灵葳每天发几十上百条神讯去天寰穹宇宫哭天喊地,声泪俱下。
什么“师叔在吗,在吗师叔”
什么“师傅走了,师叔你也不要我了吗?”
什么“不是说好,师叔会永远照顾我的呢?”
什么“师傅啊,小一好惨啊呜呜,你怎么舍得抛下我嘤嘤嘤”
……
诸如此类,鬼哭狼嚎,嚎得孤寂数万年的天寰穹宇宫中罡煞紊乱,天道法条逃窜乱飞。
喜来喜静的神帝师叔终于忍无可忍,扔给她这个可以遮掩天机的面具,和一句“百年期限”后就直接关闭天寰穹宇宫,掐断了她与天寰穹宇宫之间的联系。
木灵葳正想着这魔堕死劫怎么看都和玄朔没什么关系,怎么会这样呢?因此并未理睬玄朔。却不料玄朔忽然抬手,将白天木灵葳为了折辱送给他的长绫露出来。
她一愣:“?”
一道黑雾魔氛从玄朔手中悄然出现,操纵着长绫探上了木灵葳的手腕。长绫在木灵葳的手腕上灵活地饶了三圈,系上了一个死结。
下一秒,白绫霎然转红,艳丽荼蘼,宛若鲜血染成。
玄朔叹息道:“葳葳你看,牵红为夫妻,恩爱两不疑。我承诺了。”
木灵葳听言,晃了晃神,三百年前的那晚,漫天风雪的昆仑山道上,她曾经满怀希望地等待玄朔陪她回家,回到泰山拜天地成亲。
但是最终等到的,是胸口的一剑,猜疑,还有一句“被情爱遮眼”的‘迷途知返’。
这句话若说在当年就好了。木灵葳心中怅然。
有些话,说在适当的时机是天赐良缘,山盟海誓;说在不适当的时期就成了桌上鸡肋,鬼话连篇。
木灵葳伸出两根手指,轻巧捏住手腕上的红绸,笑道:“道君怕是认错人了,我活了这数万年,并不记得自己有葳葳这等称号。”
说罢,她指尖神力酝酿,准备切断这跟系着他们两人手腕的红绸。
他却未置可否,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木灵葳,也动手以仙术来拦。
许是因为出自东神青帝之手,月辉下,艳丽红绸兀自流转光华,濛濛水气渐渐升起,凉亭犹如被笼罩了一层淡红色的轻纱烟雾,朦胧缱绻,泛着温柔情氛。
这等梦幻场景,一个俊美孤高的仙道第一人拉着你死活要跟你成年。这种发展若是给其他女子,恐怕做梦都要笑醒了。
但木灵葳只有生气。她掐着量着界限,以法术打去。
一开始,两人旗鼓相当,你来我往,锐利如刀的神光几次触及到红绸,却又被玄朔挡下。
但修仙界有句流传多年,众人心服口服的道理:人若起肖,先强八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