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仓库街,被笼罩在连月光与灯光都无法照亮的黑暗中。
而在这如同被黑洞吞噬掉一切的地方,不管是枪炮激烈的交战声,还是人类临死的呐喊,无一例外都无法被安宁的外界知晓。
“无法突破的堡垒给了你们不小的心理压力吧。无法实现雇主的委托,一直以来的良好声誉就没办法保持。所以在堡垒被炸毁,目标主动出现在外的今天,你们一定会行动,这是完成委托的最好机会。”
身披月之辉的白色野兽在墙壁见驰骋,破风声呼啸而过,身边熟悉的气息就少一个。那属于野兽的低吼萦绕在耳膜边,如同最可怕的噩梦般无处不在,只要你回过头,它就会扑上来咬断你的脖子。
“一切就如首领所料,一点不差。掌握你们的一举一动,对首领来说易如反掌,毕竟他可是‘被暗杀的职业者’。”
这一对雇佣兵就这样悄无声息地覆灭了,即便他们的队长想要以自爆来退敌,仍旧棋差一招,摁住遥控器的手指被一位身量还小的少女轻而易举地连根切断。
港口黑手党的白色死神,和35人斩的泉镜花。
“我们不会杀你,首领要你带句话给你的雇主,就说——”
真是个美妙的夜晚。
天朗气清,凉风习习,白日的燥热和烦闷全都被吹散。
夜晚的横滨静静地在脚下沉睡。天上星河烂漫,地上霓虹璀璨。
俗世的喧嚣隔着遥远的距离被雾化为万家灯火,沉重的责任被衬得如同沧海一粟。
这里是与海平面相距万米的高空。
黑色的风衣在激烈的夜风中猎猎作响,一截小臂垂在肆意曲起的右腿之上,一端隐没在挽起的袖口里,一端收进黑色的皮手套中。挺括的高礼帽下,柔软却又锋锐的橘色发丝轻柔地搭在颈侧,在高空强大的空气对流中纹丝不动。
中原中也如同帝王般坐在黑色的真皮沙发上,完满的银月为其加冕,为他作衬。
左侧的耳机里终于传来了远方的信号,他放肆地勾起嘴角,钴蓝色的眼顿时绽放出嗜血般的狂意。
“让我等这么久,可别结束得太轻松啊。”
而万米之下的海面,海水倒灌入船底,在不断摇晃的船板中,太宰治与白兰·杰索对面而立。
“从来不出席任何活动的港黑首领,突然一反常态,来参加一个意大利小组织的聚会。要说没有阴谋——”白兰将手收回裤袋,飘然落地,“也只有小苹果这样头脑简单的孩子才会信。”
“我警告你,不准说我头脑简单!”林檎条件反射地回嘴。
白兰受不了似地举起双手,“那……只有纲吉君那种傻子才会信?”
林檎保持微笑:好的,下次送花我会转告沢田先生的。
“我可从来没觉得,彭格列是什么小组织。”太宰闻言不动声色地笑,“每个来参加这场聚会的人都有自己的目的,白兰先生不也是为了交换情报才会来的吗?在这一点上,我们彼此彼此。”
“交换情报?哎呀,纲吉君说的那点东西你早就知道了吧?港黑可是从四年前就在收集关于‘组合’的情报了。要说你一无所知,需要彭格列的情报网,未免也对你们港黑的情报机构太没有信心了吧。”
“哦?这么说的话,还是我小瞧你们密鲁菲奥雷了。”
“这可不敢当。我们不过是个存在感薄弱的小组织,这种决定世界形势的大事件还是由你们这些个子高的撑着为好。我呢,只是想混混日子,挣点零花钱而已。”
“他骗人!”林檎指着白兰说,“太宰先生你不要相信他,白兰是个坏家伙,这次的事里肯定有他的锅!就算他不是主谋,肯定也帮了主谋的忙!”
确实帮了主谋忙的白兰:……
实际上根本就是主谋的太宰:……
“小苹果,你是不是太偏心了啊?同样都是坏胚子,为什么你对他就像春风般温暖,对我就跟秋风一样萧瑟啊。”
“偏什么心,别做梦了,我哪有多余的心分给你。”
迎面一盆冷水,白兰也无所畏惧。
看了她几秒,一针见血地问:“你不会欠他钱吧?”
林檎心里咯噔一声,立刻大义凛然道:“我观月林檎是那种人吗?我只是被太宰先生光辉的人格魅力所吸引,心甘情愿为他抛头颅洒热血,你管得着吗?”
“这样啊。”
白兰给了太宰一个眼神——亲,你良心痛不痛?
他笑眯眯地凑过来,小声问:“欠他多少?”
林檎不情不愿地对他伸出了两根手指。
白兰:“两千万?”
她捂脸,“20亿……美金。”
“咻~”白兰吹了个口哨,“原来港黑总部是你炸的啊,干得漂亮!”
林檎理都不理他,第一时间跑到太宰面前表忠心:“太宰先生你不要理他,相信我,我真的只是一时冲动!”
“我有个提议。”没等太宰表态呢,白兰抢先一步开口:“要是小苹果你能当面骂太宰治一句‘混蛋’,我就帮你还了这20亿美金,怎么样?”
林檎扭过头来,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你有那么多钱吗?”
“他有。密鲁菲奥雷手下有世界上最前沿的武器研发机构,是欧洲最大的高端军火商。”一直没开口的太宰替他下了保证书,然后看向林檎。
“观月小姐,骂我一句就有20亿,这个买卖很值。你想骂就骂吧,我不会生气的。”
“我是那种人吗!”她拍了拍胸前那二两肉,“宁宁姐说过,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我是为了那区区20亿就出卖尊严的人吗?!”
太宰&白兰:是,而且你刚刚才卖过。
嘎吱——
伴随着巨大的钢筋断裂声,震动不停的地面终于开始了大幅度的倾斜。白兰足尖点地脱离了船体,而太宰拉住了被高跟鞋绊到的林檎。
对了,现在根本不是在这边聊天的时候,船要沉了啊!
被刻意遗忘的事重新回到脑海里,吓得双腿发软的她拽着太宰的胳膊就哭。
“太宰先生,太宰先生,船要沉了,要掉进海里了,接下来该怎么办啊!”
“别哭,很快就没事了。”他抬起手,在她的脸侧划过一道略显刻意的弧线,摁动了耳边的通讯器。
“就是这样,中也,到你出场的时候了。”
耳机那一头,传来一个跃跃欲试的声音:“让我等这么久,可别结束得太轻松啊。”
“啊,那就对不起了。只是麻烦中也你扛一下船,要沉了。”
“哈啊?”以一个帅气的姿势跃下,正在加速坠落的中原中也炸毛了,“你叫我吹了一晚上冷风,就是让我当搬运工的吗?杀了你哦!”
“哇,中也好可怕。观月小姐你要记住,中也是只暴躁的蛞蝓,一生气就会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