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睡吧,醒了再说。”
这里到底不是她的家,就算陈隽川不同意也没什么奇怪的,至少也没有拒绝得很果断。
宁婵没有缠着不放,嘀咕了两句就开始犯困,最后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等她醒来已经日上三竿,窗外出了太阳,已经开始化雪了,除了隐约有嘀嗒嘀嗒的水声外,她还听见了小孩子的笑声,还以为是睡太久出现了幻觉。
等她裹着毯子下楼,才发现有两个小孩正在这里跑来跑去,聒噪的仿佛两只鸭子在耳边叫个不停。将军是个温顺的狗,被两个小孩追着到处跑,无可奈何躲到她身后狂叫。
两个小孩一见到她,又怪叫着往厨房跑。
宁婵听到了厨房的动静,喊了一声:“程阿姨,你回来了吗?”
程阿姨在围裙上擦着手,走出来和她解释,表情也很是气愤。“不好意思啊宁小姐,这两个小混蛋闹得不行,吵着你睡觉了。”
“没有,我本来就该醒了。”她表情有些迷惑,还没弄懂是怎么一回事。
“今天不是先生过生日吗,家里没人做饭怎么行,我就想着回来收拾收拾做顿饭,这两个年纪小,爸妈也不在家,没人照看我不放心,就先带过来,一会儿就走。”
“没事,两个小孩子挺可爱的。”反正也不是她家,只要别弄坏什么东西就好,也管不了什么。
陈隽川不知何时离开的,她在楼下找到扫雪的管家,冷得直跺脚,问他:“怎么人又不见了?”
“去办事了,又不是不回来,急什么?”管家白了她一眼。“冷就进屋,别出来添乱。”
宁婵念叨了一句:“两个小家伙一直拉我捉迷藏,我不想去。”
“你去让他们安分点,这里的东西要是打碎了,卖了他们也赔不起。”管家提醒了一句,又说:“你去把入门那个柜子第三层的钥匙拿来,别被他们拿去玩了。”
宁婵应了一声,哆嗦着往屋里走。
仔细翻找过管家说的柜子后,还是没找到钥匙,朝楼上看了一眼,果然没见到两个小孩的踪迹。此时程阿姨还在厨房忙活,对这些一无所知。
她好歹也住在这里,总不能是什么也不管的,只好上去找他们。
一个小男孩手上拿了把吉他从楼上跑下来,另一个紧跟着追上来,宁婵赶忙拽住其中一个,问道:“你这是从哪拿的,我怎么没见过?”
“三楼的屋子。”
宁婵立刻就想到了三楼锁着的房间,惊讶道:“你给打开了?”
小男孩立马甩锅,指着抱着吉他的那个。“他打开的,不是我。”
宁婵想到了什么,好脾气地规劝他们:“那个屋子不能随便进去,东西也不能乱动。钥匙和吉他先给我,你们去和狗狗玩好不好?”
将军冲她汪汪地叫了两声。
好在两人也没有吵闹着不给,宁婵拿着吉他准备放回去,随手拨了拨琴弦。
她也很奇怪房间里到底有什么,正好两个小孩打开了,陈隽川也不会计较到她头上。
宁婵一直以来都不是个很好奇的人,因此走进去的时候也没有多激动。
只是这个房间的门对她关闭了这么久,突然就因为意外打开,她觉得感慨。
感慨过后,她看到了一架钢琴。
这个房间更像一个储物室,所有物品都整齐地摆放着。
从左到右,是一些奖杯跟礼盒,还有陈隽川站在领奖台上意气风发的照片。
那么多照片中,宁婵几乎是第一眼就看到了他。
而就在另一侧,是另一个女人的,有她在海边言笑晏晏的模样,也有她坐在秋千上招手。
更多的,是她坐在钢琴前,纤纤玉指放在黑白琴键上,笑容明媚灿烂。
那个女人穿着白色长裙,黑发柔顺如缎,耳侧碎发用珍珠发夹别起。
她似乎偏爱珍珠,连耳饰也是如此。
坐在钢琴前的她自信美丽,光芒四射,优秀得让人移不开眼。
宁婵的指尖颤抖着,忽然有些喘不上气,往后退了两步,也不知道是踩到了什么,猛地摔倒在地。手臂撞在了杂物中裸露的钉子上,划开一条长长的伤口,血顺着白皙的小臂蜿蜒而下,滴在她倒下时顺手扯落的一条白布上。
画架露出,画布上的人,叫做孟惜雪。
剧痛中,宁婵突然想起了一句话,此刻这句话就像一把刀,生生刺进心口,疼得她发不出任何声音。
“宁婵笑起来和孟惜雪好像。”
如此,所有的巧合也就有了合理的解释。
他当时皱眉,原来并不是心疼,说喜欢她笑起来的样子,也不是真的喜欢她笑。
只因为她一哭,就和孟惜雪不像了。
宁婵的指甲陷进掌心,却丝毫感觉不到疼痛,血已经染红了半个手掌,她也只是麻木地坐着,呆滞地环视周围的一切。
十年的喜欢,整整十年……
她竟然真的以为,陈隽川是对她动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