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杂种,刚才我把钱袋丢过墙,你捡到没有?若是捡到快交于大爷。”那乞儿对这柴棚中少女无礼倨傲,唤做小杂种的少女抬眼看他,从怀中取出钱袋丢给乞儿,那乞儿接过钱袋一脸得意,伸手一捏布袋又皱了眉头,对那女奴道:“明明里面有三块碎银,怎么少了一块,你好大胆子,我胡三的钱也敢过手!还不交出来,我便不揍你。”
那女奴生的弱些,冷看那胡三,一口汉话说的地道:“阿暖染了风寒,病得严重,东家不肯给阿暖找大夫,我屡次帮你们的忙,这三两银子当是报酬,我要拿钱给妹妹看病。”
胡三揣了钱袋扎紧腰带,挽袖子去抓那女奴衣领凶道:“爷是道上混的,也有兄弟要养,若非你们胡人作乱,我爹爹打仗怎么会死,胡人与我们汉人血海深仇,如今汉家得胜,活该胡人被虏做奴隶,一笔归一笔,平日帮忙我每次都分过你吃的,今天这笔横财还轮不到你过手,快还给大爷!”言罢抡起拳头打向那女奴脸庞,女奴往后退避不及,受他一拳打的跌倒在地,咬牙吐出口血水却并不求饶。
原是胡三在街上流窜,偶然发现这胡同地形合适开溜,钻入狗洞后人难发现,这家大户后院柴房不过住着两个胡奴,只要胡奴不喊叫,大户家也不知他躲在这里避灾。他与这胡奴达成交易,平日以杂物遮蔽狗洞,得了暗号打开狗洞便于他逃脱。
这女奴看着瘦弱也算机灵,每次都配合不错,可三番五次帮忙后讨价还价,胡三早想让她尝尝厉害,让她知道自己才是这一片的老大,便笑道,我打的且轻,若是告知前头王掌柜你私藏银子,以他鞭子三两下就将你活活打死,若是怕了,就把钱给我。
那女奴爬起一些,颇是倔强道,你也偷过掌柜财物,我若告知他,掌柜定带伙计去流民窟抄了你的狗窝。
胡三闻言被她激怒,二人扭打在一起,毕竟是那少年力气大些,推她在地,正要去搜银两,柴棚中窜出一更小的女奴,生的褐发褐眼,六七岁身子抱住那胡三的腿,开口言汉语道:“莫打岚祯姐姐,姐姐把钱给他……我不看病……”
她一张小脸流出泪来,那叫岚祯的女奴俯身抱住她护在怀里,挨了泼皮少年几脚,那少年举拳再要打,忽而腰眼一麻,似被人以石头丢中,剧痛起来,疼的滚在地上,冷汗直流啊呦叫嚷:“谁拿石头砸我,偷袭大爷算什么好汉。”
却见杂院中,那之前追她的少女和僧人忽而现身,那少女道:“你这乞儿无赖,旁人辱你弱小,你还欺负比你小的女生,真不要脸还说什么好汉。赏你一枚铁莲子已经轻饶,我故意放走你,果然是你偷了银子,现下人赃并获。”
那僧人阿弥陀佛后,走过去把满地打滚的少年拎起来,从怀中摸出银子,胡三待要反抗见青年僧人高大魁梧,便再不敢,满嘴开始求饶。
他无礼呱噪,少女不耐烦道:“念你是军士遗孤,今日放你生路,你等父辈保家卫国奋勇杀敌,你怎么成了这等无赖有辱门风。”
胡三跪地求饶,那僧人见他模样,从怀中掏出一枚铁莲子道:“阿弥陀佛,你拿这莲子去城郊北山庙,主持见了莲子会度化你,免你流离沦为贼匪。”
胡三挨了痛,瞧那铁莲子上刻着观莲斋三字,不由吸口气,原是那说书人常说的中州修仙界四大佛门之一,忙跪下磕头喊几声多谢菩萨,多谢佛祖仓皇钻狗洞逃出,他喊的不伦不类,那少女摇摇头,再不管他,转身又见那柴扉前两个异族女奴。
时至深秋北方寒冷,二女穿着单薄,瘦弱可怜,那小女孩不住咳,脸色通红显是风寒高烧,僧人叹口气,解下僧袍披予女童,见旁边岚祯被打的浑身是伤,从怀中掏出丹药道:“佛祖慈悲,你护妹心切受伤,这儿有伤药赠你,那三两银子你且拿去给幼妹看病,若是不够,我把剩下的钱也都给你。”
那女奴伸手拿了药和钱,并不说话,眼神冷漠只暗自抱紧幼妹,缓缓起身欲往柴扉后走。
那少女见状道:“你这小奴真是无礼,师兄好心送药送钱你怎不说谢谢。要不是我们来救,你快被那无赖打死了。”
她快人快语直肠子,那女奴转头盯她一眼,只淡淡道:“佛家总说自己慈悲为怀,既是慷慨馈赠,何必需人感恩言谢。”
她言语冷淡刺耳,少女闻言待要再吵,僧人拉住她道,算了,凡间事你我不该再管,你我还有要事在身还是快走。
二者言罢,纷纷纵跳越墙而去,身法之快宛如流星一闪,阿暖在岚祯怀中见这功夫,不由瞪大眼眸,她烧的厉害,岚祯将僧衣裹在她身上抱着她送回柴房,摸着口袋里银子心中一丝安慰。
正欲从狗洞出去买药,便有前院掌柜喊叫:“岚祯!人呢,小杂种别偷懒快去库房打扫,这批布可是精贵,小心伺候。”
阿暖虽咳的厉害,岚祯只叹口气应了来了,对幼妹吩咐道:“且忍到晚些,昨日对街王医生答应给药,我做完活就去拿钱换。你会好的。”
小女孩点点头,岚祯对她淡淡一笑,伸手摸她额头让她睡了,开门往前堂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