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一安下车后,林悠换到了驾驶座,在车上等了一刻钟。7点55分,十字路口出现了一个化浓妆的女郎,脚踩一双鱼嘴高跟鞋,看样子很匆忙。
林悠马上有了感觉,应该是她。
果不其然,女郎在路口环顾片刻,看见绿化带旁频繁看手机,显然是在等人的沈一安,便上前去搭话。隔着十几米,林悠听不见他们的对话,只看到女郎从包里掏出一只精巧的首饰盒,沈一安打开看了眼里面的东西,又问了几句别的。两人对话了有一会儿,看表情应是在谈价格。
最后那女郎一直摇头,好像很不情愿卖,把首饰盒要了回来放进包里,转头走了。
沈一安在原地打了个手势,林悠看见了,发动车子跟上。
女郎挎着包往前走了两百米,过了个红路灯,进了拐角的一间酒吧。酒吧铺面看着不大,正是开始营业的时间点,外头没见牛郎酒保,也没有嘈杂的外置音箱,只挂了个俗气的灯牌。
林悠把定位发给了沈一安。五分钟后,沈一安小跑了过来。
“看她打扮,应该是在这酒吧上班的。她说项链是她男朋友送她的,她不喜欢,想卖了换点别的。”
“你觉得她说的是真的吗?”
沈一安看着酒吧漆黑的入口,“是不是,一会儿就知道了。”
两人在车里坐了一会儿,天色渐暗。沈一安看了眼表,遗憾道:“电影估计是看不成了。”
他不提,林悠都快忘记还有这茬了。她说:“电影什么时候看都行。”
老戴这时来电话了。
“你们那情况怎么样?”
“盯着呢。”
“用不用我过去?”
沈一安侧头看了一眼,说:“行。你来换林悠吧,她明天是早班。”
也就十来分钟的功夫,老戴骑着摩托到了,一屁股坐进后座,“我说你们搞这么累,都盯上梢了,不至于吧?不如直接把人带回去算了。”
“这都什么年代了,早不这么办案了。万一两人是同伙,雌雄大盗,抓了一个反而打草惊蛇。”
这砸车贼在马草塘是出了名的,前两年没少砸车玻璃,案子一直没破。一来是有些损失也不大,二来这贼专挑荒郊野外没监控的地方下手。但从作案手法和熟练度来看,应该是同一个人没跑了。
“咱们跟她耗着,万一明天她就把东西脱手卖出去了,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奢侈品也是有渠道的,她那些东西没有小票,搁在手里有价无市。要真有途径转手,也不会搁二手平台上卖了。”
沈一安对自己的判断很有信心,“现在关键不在于她,而是给她送东西的人。可能是酒客,也可能是同伙。既然她在这儿上班,就还得来这儿蹲她。”
老戴按照沈一安的思路想了想,“我觉得不像是酒客送的。你想啊,这费好大劲砸车偷来的东西,转手就送人了,换你,你会吗?”
沉默了许久的林悠说:“头一天偷来的东西,第二天就挂网上卖,说明了什么?”
老戴和沈一安对视一眼。
“砸车卖货的目的其实都一样,要钱,缺钱。”
林悠推断道:“急着用钱的,要不是欠了债要还上,要不是生了病等钱救命。当然也还有另一种可能。”
老戴眉头一皱,“染毒了。”
沈一安一心想着引那砸车贼现身,没考虑到这一层,侧过身问:“老戴,这家酒吧你熟不熟?”
“来过几回,就是个正经酒吧,连个唱歌的都没有。”
“里面酒客什么档次?”
“大多是本地人,住附近的。外面来的,少。”
“一般营业到几点?”
“这条街上的店,通常都开到一两点。真要蹲到她下班,估计有得熬。”
老戴摇下车玻璃点了根烟,“安子,不是我说,咱们现在的工作重心不是这个,浪费这精力,没必要。”
沈一安说:“是案子都得破,没什么轻重缓急。”
林悠听见这句话,认真地打量了沈一安一眼。
“林悠,你明天是早班,就先回去休息吧。”
“你们不是也没睡?”
林悠知道他们这是合着伙赶她回家。她进所里一年了,大部分时间都在干文职,管户籍,就没正经出过几次警。
“我们是糙汉子,能比吗?咱们所里就你一个姑娘,得捧着。”
老戴拉开驾驶座的门,把人赶下去,“你先回去吧,明天再换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