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子慎在夜色中匿着身形摸墙行至了蓝府正房。
蓝府众人此刻大多都聚集在蓝栋的院里,那边灯火通明,各自心忧的等着蓝栋截肢因此导致其他院里头油灯未燃寂寥无人。
“啧,左使真是伤的不轻。”
陆子慎正拆着正房外间门的锁,便听见有人在墙头上说了话,他转头看去果真瞧见无泽正悠闲的坐在墙头晃悠着双腿一脸忧心的看着他。
他轻哼一声颇有些不悦:“这难道不怪你吗?事情催的这么急。不然也不会一不留神被那些侍卫瞧见了那既然瞧见了,自然就直接顺水推舟来了,左右那些所谓的刑具”他顿了顿,似乎想到了什么,淡淡道,“也不及曾经百分之一的痛苦。”
无泽微顿后一跃跳下墙头撇了撇嘴:“左使你还不是怕自己一溜烟跑了遭殃的是常宁吗?”
无相阁左使若做了什么事断然不会有被一群侍卫抓起来的情况说着是顺水推舟进蓝府,可是若是逃了那群侍卫的抓捕直接趁着夜色溜进蓝府也是一样的,而且还不会受这么多伤。
说白了,还不是怕自己逃了之后,那群人找上侍郎府找上常宁去。
陆子慎被人说透了心思,脸色顿时就黑了下来,不言不语的将手上开锁速度加快,随着“咔嚓”一声锁开后,他才道:“你话真多。”
无泽耸肩挑眉,和陆子慎一同匿着身形进了屋子。
“阁主所要是蓝桨的一枚玉佩,圆玉狐身。”无泽边寻着各处匣子与暗格,边暗戳戳同陆子慎道,“阁主这次点名要你去,并要求你速战速决,显然是已经在质疑你了,常宁那里你当及早脱身。”
无泽抬眼看着陆子慎无波无澜的样子,不禁叹了口气。
他们在无相阁卖命,就注定一切是身不由己。若是阁主真的因此事恼怒了,莫说陆子慎会被除名,就连常宁,可能都会进入无相阁的黑名单。
那往后,江湖势力再不会有人护着常宁,她若被追杀,是无人敢救的。
如果他们真的能尽快完成那件大事,或许一切还是有转机的。但是他们现在的进程缓慢,许多从前的事情早已经扒不出来了,想要翻案恢复名誉,无异于登天之难。
或许及早放弃,才是上策。
无泽被自己这个想法吓了一跳,忙不迭的摇了摇头继续寻找玉佩,抬眼便瞧见陆子慎正伸手探向一块墙砖,用力一按,墙砖下的案桌便弹出一个匣子。
“所以你想要放弃了?”陆子慎淡然的将匣子里头的玉佩收起来,然后又按上了另一块墙砖,小匣子就咔哒咔哒两声再次合了起来。
无泽沉默半晌,心里头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压着,让他喘不过来气,好半晌后他才坚定的回答:“不放弃,属于我的,属于你的,都必须夺回来。”
无泽侧了侧头看着陆子慎,露出一抹笑意。
“先走吧。”陆子慎闻言也笑了笑,而后抬脚要离开,想了想又道,“能否安置一个与”
无泽未等他说完,便抬手指了指屋外墙角:“与你体型相似的人已经找到了,是个死囚,我给了那家人十两银子。”
合作多年的默契,就是这么天衣无缝。
拿到玉佩后,二人将屋子内的物件摆回原处,看着宛若什么事都没发生的屋子,皆是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出屋摸着夜色把死囚和蓝笑都带回到了她的闺阁,老规矩式的放了一把火。
“蓝笑不能死,烧她个衣角掠个皮肤就行,她对阁主有用。”无泽说着,在蓝笑周围洒了些避火的药粉。
陆子慎听及此皱起了眉头,但最后还是没说什么,将火势控制在可利范围后,二人就趁着夜色出府了。
这一夜的蓝府闹得天翻地覆,无人消停。
当林仲将消息传达到常宁手中的时候,已经是日上晨空,辰时二刻了。
常宁一夜没睡。
她只要一闭上眼睛就是陆子慎的眸子和言语,再一睁眼却又开始担心起他如今的安危,属实让她有些心力交猝了。
当信鸽归来之时,她正坐在案桌前批注陆子慎的课业。少年学习的速度很快,笔迹也渐渐工整起来,竟越发有学士之感了,倒教她紧张的心中稍微有了些安慰。
然而下一瞬看见纸条上的内容时,她几乎是要以为自己没睡醒花了眼,霎时间满脸的茫然。
直到她一不小心碰掉了茶盏,碎裂的声音教她回了神,她这才又揉了揉眼睛看向了纸条,瞳孔猛然的收缩起来。
纸条上写的是陆子慎,死了。
林仲说昨日陆子慎出了侍郎府后,被蓝府的侍卫抓回去了,施了两遍刑具后被蓝笑带回了院中,后来,蓝笑院中不知因何失火,陆子慎烧的面目全非已经没了气,而蓝笑因着在一处空荡地方,火势并未蔓延过去,只是烧坏了衣角和头发罢了。
常宁看着纸条上的一字一句,只觉得乍眼的厉害。
她看向纸条的最后一句话:今晨未时,道家为蓝府驱祟,过及,死者运至郊外乱葬岗。
经年久战沙场,看惯了生死离别的常宁,第一次有些没晃过来神,眼前白茫茫的看不真切什么,满脑子都回荡一句话:陆子慎,死了。
怎么会死了呢?昨日,昨日他还好好的在她眼前,笑着、撒娇着唤她姐姐,怎么会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