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平行世界可能发生的二三事。(1 / 2)龙门偃月首页

时至暮春,谷雨时节。

忽有大雨滂沱而降,天地之间,宛如撑起一挂朦胧珠帘。

泥浆四溅的官道上,有衔尾九骑奔掠而过,人马俱甲,马匹精壮雄健,被雨水冲刷过的鬃毛随着肌肉规律地颤动,马蹄踏着泥泞的官道上,轰出一个个泥窟窿,泥水绽放如莲花。

就在即将折入下一条官道的路口,为首骑将瞳孔一缩,眸光闪烁如电,扬手示意,身后八骑瞬间停下,犹如闷雷炸响的马蹄声顿时止住。

天地之间骤然只剩下风声雨声以及细微的人马呼吸声。

只见前方官道上,有位青衫客撑伞按剑而立,黑色的布靴在裹足沉重的泥泞中毫无污迹。

直面严阵以待的九骑,那人只是缓缓收伞,将伞尖插入身测泥地中,面色古井无波。

见惯了江湖厮杀的折冲校尉王魁扯了扯嘴角,淡然道:“江湖武人拦路,杀无赦。”

王魁身后两骑当即越众而出,并肩冲锋。

两位身经百战的陷阵营精锐骑卒面色冷漠,身形随着马背的颠簸而起伏不定,两只粗壮健硕的手臂握着刀身清亮如水的战刀,一左一右交叉劈斩而来,两人臂膀肌肉贲起如大蟒伏于皮膜下。

灰蒙蒙的雨幕中,两道璀璨银光斩开氤氲雾气,两名悍卒出刀太快,以至于雪亮的刀锋上甚至没有粘上半点水渍。

青衫客犹然按剑不发,身形低伏,在刀锋即将触及肌肤之刻,骤然跃起。

出鞘长剑犹如一线冰冷的铁光,掠过了两人的脖颈。

两颗头颅冲天而起,青衫客身形在半空中旋转一周,大袖飘摇仿佛一朵青莲绽于雨中。

他斜提长剑,血水垂落泥泞里,荡起一阵微小的涟漪。

去势不止的青衫客一脚踏在一只战马的后背,借势飘掠向衔尾冲杀而来的另外两骑。

被那青衫客踏中的战马哀嚎一声,如负重山,健壮的四肢猛然弯曲折断,摔入泥地里,连带着它背上断头骑卒的尸体也飞出三尺,坠入泥泞中。

那一袭青衫的剑尖之前,两名衔尾骑卒毫无惧色,只是默然抽刀,向头顶那条扑杀而来的身影劈斩。

青衫剑客却猛然坠地,躲过刀锋,接着他右手执剑穿透了一名骑卒的战甲,剑锋透体而出,左手握拳自袖中轰在另一名骑卒的胸膛上。

宛如闷雷的炸响中,骑卒的宽阔厚实的胸膛骤然凹陷,渗入体内的內爆拳劲摧枯拉朽地将他胸膛内的脏器骨骼震碎为一摊齑粉。

那名被长剑贯穿后尚未死绝的骑卒面色狰狞,主动伏下身躯,任由剑锋破体更多,只为一刀直取青衫客的头颅。

陷阵营骑卒之悍勇,可见一斑。

剑客不为所动,脚尖一点,足下泥水飞溅绽开,直接纵身跃上了那骑卒的战马,同时他右腕轻轻拧转,剑锋随之旋动,绞烂了那名骑卒的五脏六腑。

青衫剑客稳立马背上,振剑将那骑卒尸体甩落在地。

一瞬之间,四人毙命,泥地里猩红逐渐浓郁,犹如绽开一朵巨大血莲,黄豆大小的雨点落在地上,溅起一朵又一朵小小的血花。

趁着那人身形停顿的片刻功夫,余下五骑纷纷上弦,展开一轮弓弩攒射。

那一袭青衫长褂高高跃起,脚下战马瞬间断腿跪地,左手笼袖一揽,仿佛环抱日月。齐发箭矢连同九天之上泼落的雨水砰然炸裂。

随后,那人手中长剑凭虚横扫而出。

剑气恰似一线拍岸大潮,舒展平铺在空中,波光粼粼,四周雨水顿时被一扫而空,留下一圈肉眼可见的气云涟漪。

一线之上,绽开三朵血花。

三名战刀方出鞘一半的骑卒已然被这一剑拦腰斩断,人甲俱碎。

一名本该丧命的中年骑卒端坐于马背上,策马拦在王魁身前,一拳横出,不再掩饰的雄浑内息倾泻奔涌,将潮水剑气轰散为一片溅珠碎玉,星流云散的剑气碎屑在官道上轰出一个个小小泥潭。

气势迥然丕变的中年骑卒回头与王魁对视一眼,纵身飞掠。

王魁知道他的意思,既然七名陷阵营老卒无法试出对方深浅,就该中年汉子这位在武道上登堂入室的高手下场,去为他找寻对方那个可能根本不存在的破绽。

中年汉子手持一杆骑矛,兔起鹘落,几个起落间已逼近剑客周身,铁枪如蛟龙游海,带起一阵濛濛水雾点向剑客心口,铁黑的矛头上,一点白芒流转。

枪扎一线,鬼神退避。

青衫似青烟的剑客在空中辗转腾挪似一尾悠然游鱼,侧身避开枪头,手中长剑在中年骑卒的胸口留下一条极深的狭长血槽。

中年骑卒仿若未查,双手持矛在空中旋身,铁矛裹挟风雨,在铁灰色的天幕中带起一抹黯淡黑虹向剑客当头砸下,这位深藏不露的武道宗师一身浑厚气机磅礴奔泻,在天地雨幕之间荡出一个不断扩散的圆形气浪。

这些四散的罡气余韵飘荡到至今纹丝不动的王魁身前,就如溪涧触礁,分流而去。

青衫剑客左手一撩早已被雨水浸润的衣袍下摆,抖落一蓬水花,右手长剑向天刺出,剑尖抵住那位中年骑卒手中长矛。

单手执剑与中年骑卒硬拼的剑客双足稳立不动,身形却倒滑出去一丈有余,两只布靴在泥地里犁出两条狭长沟壑。

剑客那柄篆刻有“砺光澄澈”的长剑剑身弯曲,初如弦月,最后近乎满月。

魁梧身躯重重落在地上的中年骑卒双手死死握住长矛与青衫剑客角力,直至掌心血肉模糊,白骨裸露犹然不放手。

青衫剑客只是蔑然挑眉,手腕甩动,罡气鼓荡袖袍,猎猎作响。

那口长剑猛然绷直,身披重甲的军中武道高手被这一剑直直挑飞,身似断线风筝,摔落泥地,加上浑身甲胄几近三百斤的汉子在官道上砸出一个大坑。

汉子跌坐在泥坑中,用泥水混着掌心血水抹了把脸,笑容狰狞。

这时,一只大手按在了他的肩头,王魁沉稳的声音在潇潇风雨中响起。

“换我来。”

双掌皆白骨尚且不动声色的汉子顿时红了眼睛,声音沙哑地喊了一声将军。

早已翻身下马的王魁踏步站在他身前,肃容冷声道:“让开。”

然后他转头望向远处仗剑而立,并未追击的剑客,从容问道:“可是太平军供奉?”

那剑客并不言语,只是缓步走向王魁。

王魁不再废话,罡气大震,一身碍事的甲胄寸寸碎裂,他双臂自甲胄下的大袖中缩进,又自领口处穿出,任由外袍与内衫垂落腰间,露出了肌肉虬结,宛如老树根须错节的健壮身躯。

泼洒的雨水顺着他的肌肉纹理流动,宛如一条条流淌于群山之中的溪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