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与不是,你我都心知肚明。”
韩聿清将话说到这个份上,两人哪还有什么下棋的心思。
原本熏的游人微醉的暖风,丝丝缕缕,催动木案上的香炉里的死灰复燃,竟然起了明火。
这世间,大概也只有他韩聿清敢和自己这么说话。纵使是太子,碍着祖父的情面,也不至于让他如此不堪。
“既然话都到了这个份上了,那启臣今日便将一切都挑明了。韩云兮必是我黎启臣的女人,还希望堂兄不要横加干涉。”
韩聿清冷哼一声,“云兮是被送来云梦的,背后缘由你可比我清楚,你瞒的了云梦的人,可是你能顶得住盛京那些人的冷嘲热讽?”
案上的茶盏被忽的拿起,一掬茶水被泼在小紫金香炉里,明火被倏的扑灭。
黎启臣静静看着眼前这一幕,方才心中的怒火也被渐渐平息。
“启臣,你是我见过同辈之中最出色的,也并非我今日有意阿臾,若是再来二十年,你便有可能成为我们昭楚国的下一任黎相。”韩聿清不紧不慢道,神色如常。
相国之位——
果然,聿清表兄也是紧紧盯着的。
黎启臣眸光里满是清冷月色还有那如玉面颊,恍惚间,竟有一份孤寂在心头升起。
“但是,我万万没有想到,你会在这件事情上犯糊涂。”
“哦,还请表兄明示。”黎启臣双眼微微眯起,只露出两条细缝,两条洞察了一切的细缝。
“我一开始也想不通,为何堂堂黎相之孙会心仪名满盛京的韩家独女。不过,就在刚才,当我看到那香炉里快要燃尽的香烟之时,我才记起,黎相如今已有六旬,再过数年,怕是连奏章都看不动了,何以继续堪任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相国之位呢。”
“所以?”
韩聿清眉头轻扬,嘴角浮上一丝轻蔑,“所以你才急着另寻靠山。而云兮,便是你获得那靠山的最好桥梁。”
“那么,你是在担心我过河拆桥,还是说?”黎启臣一直都知道,韩家的人,从老到少,不分男女,一个个都比狐狸精明。
“我希望——韩黎联姻,黎是黎相之孙,韩是江州郡府韩家庶女。”韩聿清面不改色的说出这番话。
空气一度再次安静下来,黎启臣看着素有谦谦君子、温润如玉之名的韩聿清,整个人木在那里。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寂静的黑夜里,突然被两声高笑打破。
“云兮可知,她口中喊的大世兄实则是这样一个人。”
“我只知道,若是云兮知道你只是利用她,并非真心喜欢她,她还会和你这般纠缠不休?”韩聿清一字一顿,“那小女子,可是曾独自一人和凶悍匪徒搏斗过。看似文弱瘦小的一个人,骨子里,却是烈性无比。”
这话,说的确实不错。
黎启臣陷入了少有的沉默。
他低头看着杯中的月色,那个少女酣睡的模样竟然浮现在杯盏之中……
荒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