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受的样子装得挺像。
小把戏其实根本无法瞒过褚问青的眼睛。
但他没揭穿她,而是在短暂的沉默后,抬抬眉梢,转身进了雅苑。
门缓缓打开。
褚问青的背影消失在门内。
方时关上车门,按了按嘴唇,痛得轻“嘶”了声。
目光一抬。
正巧对上后视镜中前排司机目瞪口呆的神情。
敢这么欺骗褚总,做出这种神奇操作的,她可真是头一个。
褚问青不在,方时少了大半顾虑。
她望着后视镜里司机的脸,抬眸笑笑,俏皮地挑了挑眉梢。
实打实的两副面孔。
司机恍惚了几秒,忽然间恍然大悟。
像褚总这么优秀的人,三年来往他身上贴的美人不计其数,跟在褚总身后这么久,却从未见他动心过。
他仿佛一抔高山白雪,别人只能仰视,根本没法染指。
但方秘书不一样。
温软恬静,又不乏俏皮可爱。
和褚总登对得很啊!
难怪啊难怪。
***
雅苑是一栋年份久远的老洋楼。
是母亲当年的陪嫁。
褚父和继母结婚后这栋洋楼就闲置了,直到褚问青回国,简单收拾了一下,一直住到了现在。
褚问青在玄关处换好了拖鞋。
没急着上楼洗澡,而是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面前已经掉了漆的白橡木鞋柜。
鞋柜上立着一盏琉璃花瓶。
花瓶里斜插着几支干花,都是母亲生前亲自摆插的,褚问青不舍得丢,便留到了现在。
但年份实在太久了,再好的干花都早已褪了色。
良久后,褚问青解开衬衣纽扣,绕过客厅,转身上楼。
雅苑只他一个人住。
平日里除了一星期来一次的家政人员,鲜少有人走动,他也从不邀请人来,方时是这些年来的第一个。
可她却拒绝了。
还找了那么蹩脚的理由,生怕自己变身老狐狸,一口吃了她这只小白兔似的。
想到这,褚问青轻笑了声。
语气无奈又好笑。
他去做讲座、让她请吃食堂、暗箱操作让她来当自己秘书、请她吃糖、教她射箭……
她不知道,这些其实都是他的私心。
而想让她进来。
并非安的什么龌龊心思,而是想带她看看母亲当年和自己这三年多生活的地方。
总有机会的。
褚问青心想。
***
宾利停在树荫下。
车外暑气灼人,车内却一片清凉。
方时等着等着渐渐来了瞌睡,宾利后座宽敞柔软,陷在其中比宿舍的床还舒服。
不知过了多久。
只听司机恭敬喊了声“褚总”,随后车门拉开,褚问青换了身衣服,利落干净地站在车外。
视线停在方时身上。
她头枕着车窗,细细的眉尖蹙着,颊边垂着几缕头发,衬得半张侧脸细腻雪白。
在褚问青眼中,方时就像是睡在了空调风口的小猫,柔软的毛发蓬着,很想让人撸上一把。
但他忍住了。
甚至还忍住了进车的动作,怕吵醒她。
褚问青敛了敛眸,重新关上车门。
司机见状刚想喊他,却被他用眼神制止。
车门一开一关,外头的热气卷进来,又被冷气逼退。
但车内仿佛多了丝清凉的香气。
宛如江南老家院子里种的一丛冷绿薄荷,清凉的,沁人心脾。
方时于这一刻醒了过来。
因为睡得迷迷糊糊的,醒来时眉尖还是蹙着,她捏了捏眉心,迫使自己清醒过来。
待视线逐渐清晰。
她问司机:“褚总还没洗完吗?”
司机朝车外抬了抬下巴,低声说:“在外面等着呢。”
方时闻声望向车外。
褚问青站在旁边的树荫里,手里捻着一片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树叶。
沉默安静,却又抓人眼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