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夏日,我要拿那老虎毛作甚,热得慌。”她忍不住笑起来,同他们席地而坐,随后转了转头:“嗯?杜叶公子呢?”
“他似乎缺些药材,独自去林间采药了。”丹月答道,复又暗自皱眉。
她总觉得方才遇到杜叶时,对方情绪有些不大对头,她一时间却又说不上哪里不对劲。
只觉得神色恍惚,似是心事重重。
“莫要等他啦,大不了到时候留一些给他。我们先吃起来,不然待会儿肉都要凉了!”
香城嚷嚷着,将手中的串递给连灵,随即似是想起什么,与其他三人闲聊起来:“对了,王爷听说没有。今天皇上夏狩时差点遇刺了!”
“遇刺?”连灵一愣:“有人要害皇上?”
她当即背后出了一身冷汗,隐约觉得方才东皇来见自己,不仅仅是挖苦那么简单!怕是来刺探情况。
她连家朝中站位是与季太尉一道的旧党,若是说东皇遇刺,免不了要怀疑到她们这一派的头上。
幸好自己今日还救了一个小亲王,有充分的人证在,不然指不定被怎么怀疑。
“这一事已经移交给都察院了,相思,你我莫要再讨论这事了。”说道此处,丹月也眉心微沉,有些闷闷不乐。
“交给都察院……怎么了吗?”连灵有些摸不着头脑,疑惑的问。
“这事,本该交由我们负责。”香城说到此处,也有些烦躁起来,当即深吸一口气:“月儿说得对,咱们不谈这事了。”
“咱们今日皆收获颇丰,自当好好庆祝!”
————————————————
明亮的烛火在纸笼中摇晃。
月亮虽还算明亮,却照不清树木茂密繁多的林间。
白日间很容易就能分辨出来的各色草药,如今也都藏在墨黑的阴影下,看不真切。
他循着方才从东皇身上闻到的香味,慢慢往林间走去,脚步依旧微有不稳,但比起之前,已然好了许多。
没过多久,便神色平静的停留在一处茂密的树下,仰起头来,轻声道:“我闻到你身上的香味了。”
“这副徒香丹,还是我为她调配的。”说到此处,他嘴角轻扬,语气也放缓了一些:“她近来,过的如何?”
温热的夜风吹来,将那棵古木吹得飒飒作响。
“恐怕……过得不太平吧。”他语气轻柔,眼底带着隐约可见的恶意。
“商国战败,如今她在朝中威势应大不如前。”他寻了块石头坐下,将背上的药篓轻轻放在一旁:“可还镇得住,手底下那群老狐狸?”
树下传来哗啦的摇曳声,一个模糊的黑影拨开茂密的树枝,沉默的看着下方的杜叶。
“和东皇交手滋味如何?”他讥讽道:“她倾尽国力都没能做到的事,居然指望单枪匹马的你来替她实现,真叫人贻笑大方。”
“……杜叶殿下想要我做什么?”树上的女子沙哑的开口。
“你又想要什么作为报酬?”杜叶笑容微敛,耐心询问。
“徒香丹的解药!”女子说到后两字,似是不免有些狠厉:“不仅仅我这一枚,我要七枚!”
“她手底下可用的死士也不过十……这可真是……”他摇着头,似是有些无奈的感慨,随后目光瞥向那女子,复又轻笑:“不过,你可真贪心啊,我虽不似她那般无情,但也不是让你们漫天要价的主。”
“你!”那女子似有些恼怒,硬生生自己遏制住,咬牙道:“我替你解决麻烦,你愿给我多少?”
“我先给你两枚。”他似是早有准备,从袖间拿出一方小小的纸包,拢着袖子,慢慢放到地上:“事成之后,再予你一枚。”
“……你就不怕,我拿了药,直接跑了?”许是没料到他会提前给药,树上的女子一愣,惊疑不定的问道。
“不怕。”杜叶摇头,一脸淡然:“即便你现下不管不顾把我杀了。毒性可解,徒香难消,她总有办法找到你这个叛徒。”
“杜叶殿下好算计!”树上的女子深吸一口气:“我姑且问问,你想要我替你做些什么!”
“我要你去帮我,毒杀一个人。”杜叶说罢,从腰间取出自己的薄荷香包,将其打开,取出小而精巧的琉璃匣子。
“杜叶殿下想杀谁?”
杜叶却并未即刻回答,只是就着昏暗的烛火,凝视着匣中灰色的粉尘。
他眼中再无半分笑意,连月光都一时被云层掩住,使他眸中只剩一片无望的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