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芍闷着头，任由宋晏慢条斯理把她的旗袍扣子一颗颗又给扣好。

“催眠这一套治疗法，是跟谁学的？”宋晏扣好最后一颗扣子问。

“一个专门治疗心理疾病的专家医生。”苏芍想了想，又补充，“是女的。”

宋晏掀着眼皮儿，似笑非笑，“怕我吃醋？”

苏芍缩着脖子点头。

她没忘，刚才在酒店门口的车里，他贴在她耳朵旁，说：嗯，哥哥吃醋了

谁能受得了？

她简直要被撩疯！

“学得挺不错，有模有样。”宋晏夸奖。

“真的？”苏芍眼里亮着星星。

“嗯。”

得到宋晏的认可，苏芍笑得更开心了，她带着诱哄，“那要不要再往下看一眼？”

宋晏身子僵了一下。

苏芍当然能清晰感受到他的抗拒。

她从他怀里退出来，赤脚站在地上，小手牵着他的手掌往窗边又靠了靠。

苏芍背对着宋晏，她缩在他怀里，让他的两只手环住自己的腰。

两具身躯，密不可分。

“这一次，我陪你看！”

娇软的手指紧握着他带薄茧的手掌。

那股坚定不移的力量，支撑着宋晏微微抬头。

漆黑的眸子里，涌进斑驳碎光。

车流在眼前穿梭，炽亮的光有些刺眼，宋晏下意识往后退。

苏芍轻喊，“哥哥，窗外真的很美。”

是么？

他强忍住眼前眩晕，胃里翻山倒海的感觉。

睫帘抖了抖，继续往下看

树枝浓密，比冬天光秃秃的样子，多了好几倍鲜活的气息。

人群三三两两，在马路上奔波。

花坛里的牡丹和芍药招摇开着，有些人拿着手机开闪光灯在拍照，像是外地旅客。

“这一次看到了什么？”苏芍问。

宋晏没说话。

“想知道我看到了什么嘛？”

“什么？”他哑声。

“我，和你。”

苏芍话落，宋晏也注意到了。

窗户上，有两道依偎在一起的身影，紧紧相拥，彼此不移。

那是他，和她。

“哥哥，我想告诉你。”苏芍动唇，声音温柔，“不管你以前经历了什么，现在有我帮你分担。”

“不要因为愧疚和自责，就看不到身边美丽的风景。”

“我会在地面仰望你，还有你救的那些患者，和他们的家属都会仰望你、崇拜你。下面不是深渊，也不是地狱，更不是该让你痛苦的地方！”

“下面有正在生根发芽的树苗，有湿润柔软的泥土，有奔腾不绝的江河，有穿梭不息的车辆和人群，有明亮的霓虹灯，有给孩子擦鼻涕的母亲，恋爱的情侣，散步的老人，下班挤公交的打工人，赶着去填饱肚子的干饭人。”

她慢慢的说，腰也被人从后慢慢圈紧。

两个人的手，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竟然变成了十指交扣的模样。

“你猜，这一幅幅画面拼凑出来的是什么？”苏芍感受着宋晏呼吸从最开始的急促，逐渐变得缓慢、放松。

“猜不到。”宋晏声音淡淡的，可是他心里有一个答案呼之欲出。

“笨啊！”

“拼凑出来的东西，就是生活！”

“有苏芍，和宋晏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