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秸抱住史二爷小腿,“爹您居然踢我,您方才是动脚踢我了对吗?我的爹端方君子,御史的二公子,姣姣明月一般,居然出脚踢我!?哇,我……”
史二爷居高临下地盯着史秸,“……你不活了?你要一哭二闹三上吊?你以为可以威胁到我?”
史二爷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狠起心来还怕一个小姑娘闹?
史秸抹了一把眼泪,“我才不呢!我死了,怎么好跟着爹爹出门游历?”
史二爷心中升起一种不详预感,“你待如何?”
“自是爹去哪儿我哪儿!您上天我就不入地,您渡河我不行路,您游历山川我不去海洋湖泊,您讲经我拜佛,您上茅房我给你守厕所!总之我是您女儿,您还能把我扔了?除非您会神功变身不见,或者狠心将我卖给别人做童养媳,您就永远甩不掉我!”
史二爷体会了一把当初老御史被孙女缠上,气怒难忍又打不得骂不得无可奈何的心情,“我还就不信了,这世上当爹的能被女儿威胁住!”
史二爷干脆连包袱都扔掉,大踏步往外走。
史秸也不闹了,从地上爬起来,给史秾使了个眼色,披头散发地跟着往外跑。
史秾灵光一现,放声大哭起来。开始还是假哭,后来想娘亲和爹爹一个二个离家出走,都不管她们,顿时悲从中来,哭得那叫一个悲怆,连房顶都不由抖了三抖。秋、秄、秿、秷禁不住也伤心起来,一边哭一边追着往门外跑。
史二爷还没到达门口,就听见身后哭声比专业哭丧队的还要情深意切,一脚踢开大门,飞也似的逃跑。心中始终觉得,女孩子嘴巴说得凶,不可能真的不顾颜面跟着跑出来。
跑了二三十步的样子,终是忍不住回头一探究竟。身后五六步远的地方,赫然跟着一披头散发的姑娘。见他回头,那姑娘还挑衅地盯了他一眼。
不远处已有乡邻见此奇景,指指点点起来。
史二爷心头有只猫儿抓搬磨皮擦痒,无处发泄,“你是下定了决心要同我过不去?就只缠上我,不去扰你妈?”
史秸连看都不看他了,也不说话,意思摆明着要赖着。
史二爷试着往前走几步,史秸也跟着往前走几步。他停下,史秸也停下。
史二爷气得想大骂,可怎么也不可能让亲生女儿在大街上丢脸。一甩衣袖,掉转头,拎着史秸往回走。
气匆匆进了家门,呵斥那昏庸无能的老门房,“关门!还不嫌丢人吗?”
门房抖了一下肩膀,闷声不吭地将门关上,隔绝掉外界好奇的目光。
史秾盯着那桌子只有余温的饭菜,心想不知这午饭到底什么时候能吃成,早知道就学四木头先扒几口垫垫,也不至于这么饿了。
史秸拢了拢头发,“爹,我进去洗漱一下。”对史秋道,“大姐,你看着爹爹,不许他跑了!我们轮流去梳洗!”
史二爷气道:“我又不是犯人,轮得着你们看着!”
史秸站定,不动,拿眼觑史二爷。不给个准话,她就不洗漱了。
史二爷嫌弃地挥手,“去去去,讨债鬼,我不走了,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