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直勾勾盯着面前的大家主:“您这是做什么?”
“做什么?”大家主表情不变,那双浑浊的眼睛里却闪过了一抹讥讽的冷光:“倒不如问问你自己,嘉瑜,你说我们陈家对你怎么样?你觉得……可还好?”
陈嘉瑜嘴角抽动,不安地感觉越发强烈,嘴上却还是不服软,反问道:“您想知道的,是哪方面的好?”
大家主露出了一个很假的笑容,足以让人起满身鸡皮疙瘩那种。
接下来,说话的换成了旁边的另一个人。
大房的长子,按辈分来说陈嘉瑜应该喊他大伯的,只不过这会儿,他看陈嘉瑜的眼神简直就像是在看一坨脏东西似的,看得陈嘉瑜怒火更盛。
“简直欺人太甚……”
他咬着牙,用力按住自己酸痛的膝盖,准备听听这位大伯要怎么说。
只不过这位大伯先说起的,却是他风光无比的幼年时期,说他天资聪颖,说他懂礼数知进退,说他是如何被父亲疼爱着,用一种近乎是溺爱的方式给他无微不至的关怀。
然后说到了那场舞弊案……
“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久,想必我那弟弟也要就已经不在人世了。二房男丁稀少,我那可怜的弟弟也就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大家主实在不忍心叫他就这样断了香火,才会力排众议把你接回老家,只愿你知错就改,用你的后半生来赎这场大罪!也让我那可怜的弟弟在九泉之下能安心合眼!可是!”
他声音有些哽咽,突然摆出一副无语问青天的模样仰头看着屋顶。
“如今想来,我那可怜的弟弟可真是冤枉得很呐,他当成宝贝捧在手里生怕碎了的儿子竟然,竟然……”
“竟然并非他亲生!”
此话一出,一片哗然。
陈嘉瑜轻轻吸了一口气,那瞬间,他只觉得鼻腔中吸入了一片冰冷。
万万没想到,这次众人齐聚祠堂,为的竟然是这件听起来无比荒谬的事。
大概是怕有人不信,大房那位很快就给旁边人递了个眼神,然后摆出一副痛心的模样:“初闻此事,我也是不相信的,毕竟弟妹为人咱们大家伙也都知道。她虽然出身商贾之家,但也是个贤良淑德的好女子,他们两口子夫妻感情浓厚,我那弟弟为了她竟然愿意连妾室都不留一个,那么大一个家,只有弟妹这一位当家主母,他们这感情……!”
底下立刻就有人附和道:“就是说啊,所以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就叹了口气。
“只可惜我那弟妹肚子实在是不争气,虽说成亲后没多久很快就怀了一个,却不知怎么的就没了,此后三年都没再听说有动静。当时我就听说了,她是怎么都不肯叫我那弟弟再纳一房妾室,还为了这件事一哭二闹三上吊,结果闹完没多久,可就有喜讯传了出来……”
“也是最近我才知道,咱们都被她骗了十几年!那个时候她压根就没有怀上,而是串通了查脉的大夫说她有了喜脉,为了瞒过我那弟弟,她连着八个月都不让人近身,后来干脆去外头抱了一个孩子……!”
所有人的目光再一次落到了陈嘉瑜头上。
众人难免议论纷纷。
作为被围观的当事人,陈嘉瑜却一声不吭,但他袖子底下的手已经握成了拳头,用力到甚至还在微微颤抖。
直到祠堂里出现了这诡异的宁静,他才一字一句轻声道:“大伯,你不要信口开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