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大人一听是王壁,这可是他们亳州的财神爷啊,据说此人还是颍州知府的座上宾,平常想见都要提前约的,今儿个竟主动上门了,赶紧命下人出府相迎。自己也暂且放下家事不提。
王壁堪堪走进正厅门口,正好与被传唤的包子谦碰了个照面。包子谦立时瞪大了双眼,像个仇人似得盯着王壁。包子谦心想,定是父亲大人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把这不知天高地厚的混账东西叫来问话的,八成是为了给自己出气,下人说方才父亲见了张捕头后就生气非常,定是因为自己在外被人欺负,落了父亲知县大人的面子。如此一想,包子谦信心百倍,气焰更加嚣张了。
上前直接去抓王壁的衣服领子,不料却被王壁身后的随从及时挡掉。包子谦不依不饶的便在院子里大喊大叫起来:“大胆刁民,来了知县府上还敢如此猖狂,这还有没有王法了?”
包子谦这大声一吼,候在正厅的柳知县闻声而起,急忙出来一看究竟,却见儿子柳墨谦正在朝着王壁会长发飙,一时间,方才的怒火还未熄灭,现在又来添柴火,这火是越烧越旺。二话不说上去就甩给柳墨谦一个大嘴巴子,那本就肥圆的脸顺时变得更像个刚出锅的包子,这下可是名副其实的包子谦了。柳知县疾言厉色的朝儿子下令:“还不快向王会长赔礼道歉!王会长是为父请来的贵客,岂容你这般无礼!”
“贵客?他算哪门子的贵客?不就是个商会会长吗?有什么好威风的,今天竟然公开抢我媳妇,让我跟他赔礼道歉?门都没有!”说完,梗着脖子一副你能把我咋地的样子。
“满口胡言!你至今尚未娶妻,哪来的媳妇?还不快退下!”柳知县眼珠子滴溜一转,他且听听这王壁如何言说,便随即吩咐下人们:“还愣着干什么?把少爷给我带下去!管家,上茶!”说着,伸手亲自引着王壁往正厅去。
“王壁老弟啊,犬子不懂事儿,你千万别跟他一般计较。话说你今儿可是稀客,大忙人怎么今日得空想起到我府上来了?”柳知县嘴里打着官腔,言辞上让旁人听了倒是显得十分亲厚。
王壁自见到柳知县第一眼就开始观察他的脸色,以便相机行事。方才他下那么重的手打了儿子一巴掌,显然并非是单纯的为自己出气,八成是他自己个儿真动气了。
“柳大人啊,实不相瞒,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您这么忙,我怎么好无事闲叨扰呢!”说罢,随着柳知县进入客厅,坐在了柳知县的下手位上。
“哦?老弟不妨说来听听!”柳知县正想着听王壁如何自圆其说呢。
“是这样儿的,正如方才令公子所言,我今天上午在白布大街上买了一个卖身救父的姑娘。起初呢,我也没留意,后来见令公子出手,想以三百两纹银作为交易,而那姑娘并未应允,只说区区三百两根本不够现眼的,于是呢,这大庭广众之下的,不能让柳公子当众出丑,坏了您在百姓心目中的形象。便想着,这事儿若是您出面的话,无论是拦着还是顺着都不大妥当!你若是拦着吧,令公子又势在必得,只会让你们父子之间生出嫌隙,影响彼此和睦。若是顺着吧,您亲自下令羁押了那姑娘的父亲,并替其父垫付了所贪墨的银两,就等她来还债,怎么还能自己掏腰包再去赎回来呢!这说到哪儿也不好听不是?即便是要赎也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赎啊。所以啊,思前想后呢,我才决定出手,这个两难的时候,我若不出手相帮,怕是只有让百姓们看笑话了。”王壁将整个事情的前后以及各种利弊分析了一遍,全程都是出自为柳知县排忧解难的考量。
柳知县听罢,表面上深以为然,并张口道谢:“本官还真是要谢谢王会长了,这一番心思实属不易啊!这哪里是寻常人能够思虑周全的。”
王壁也深知这柳大人疑心重,仅凭自己几句话很难打消他的猜忌,便起身向柳知县深深一揖,言道:“大人言重了,承蒙大人这近几年的照拂,王壁无以为报,在这等小事上能尽些绵薄之力实属应当啊。只是那个姑娘不知大人欲作何打算?若是真有心成全柳公子,那明日我便差人将萧姑娘送来府上。王壁此番前来,便是专门来向您讨个主意来的。”
柳知县如今是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啊,他千算万算没有算到王壁会出手横插一杠子,即便是自己儿子他也有办法将他拦住,毕竟关起门来,都是自家的事儿。眼看着三日之期将至,却未料千般打算竟功亏一溃,他竟未想到这萧家姑娘如此不屈的性子,宁可卖身也不来求他,他原想着让这丫头四处碰壁,绝望了就会心灰意冷,只要三天之期一过,自己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将她收来抵债。却不想如今闹了这么一出。王壁刚才的那一通长篇大论的分析,不就是为了堵住他的口么,如今他怎么还能厚着脸皮当着外人面和自己儿子抢女人呢?若是真让儿子娶了萧璧如的话,则每天看着她和儿子同进同出,心下更是不甘。既是这样,倒不如眼不见心不烦,于是,便朝王壁摆了摆手,道:“王老弟啊,你有心了,这丫头既是你花钱买了,那她的去向便由你自己做主吧。老兄我怎么能越俎代庖呢!是不是?”
“大人此话见外了,那既是这样,王壁就恭敬不如从命了。”随后,王壁便向柳知县告辞离去。
一旁的张捕头,心里对王壁佩服不已,最令他佩服的不仅仅是三言两语就将这个无解的题给破了,而是与此同时还让柳知县欠他一个大大的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