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险起见,安想还是决定找个医生检查一下。
“西口老李头是个大夫,不过下山去进货了,早上刚走还没回来。”
说是大夫其实只是个无证上岗的赤脚医生,看看小病还凑合,要是真有什么发烧脑热,村民们更愿意去镇上。
“趁着天还没黑去镇上看吧,现在赶过去还来得及。”
安想道过谢,去村上打了辆牛车,护紧儿子前往山镇。
镇子距离水莲村有三十分钟车程,露天牛车摇摇晃晃,屁股下面颠簸得不是一点半点。太阳马上要完全下去,天边仅剩的一抹艳红也要马上被升上来的黛色吞噬。
安子墨没有要醒的意思,全程安静地窝在她怀里。
安想这才有空用眼睛好好描绘他的样子。
人类幼崽是如此的脆弱娇小,柔软的皮肉包裹着纤细的骨,他那头漆黑又茂密的头发随了安想,发尾微微带着卷,蓬蓬松松盖在额头。
安想垂睫,指尖轻柔撩开额间发丝,儿子的眉毛也很好看,双眼皮明显,睫毛浓而长,眼尾微微向上扬,不像是安想的桃花眼,应该像爸爸。
爸爸……
想到那晚与她共同抵达生命大和谐的男人,安想深深泄气。
早知道就不让系统打那个马赛克了。
忙到头来任务失败不说,孩子也不知道是谁的。
不过儿子真的好香啊。
呜,饿,想吃。
咕噜。
肚子配合响叫两声。
“姑娘,到诊所了。”
天已暗下,牛车停在镇诊所门口,安想付过钱,道过谢,抱着安子墨向里面走去。
村镇人口稀薄,接诊室只有寥寥几个病人,没多时就轮到安子墨接受检查。
望着围在病床上,身穿白大褂的医生,安想不由自主紧张起来,呼吸放缓,嗓音紧绷:“医生,我儿子不小心撞到脑子,他没事吧?”
医生说:“没事,回去抹点药,等肿包消下去就好。”
安想仍是不放心,偷偷瞄着床上无知无觉的安子墨,“那他怎么还不醒?”
医生收好听诊器,说:“娃娃营养不良再加上感冒,这么小的孩子身体肯定吃不消,我给他打了一针,睡过觉明天就能好。”
安想惊讶地瞪大眼:“啊?他感冒啦?”
“是啊,有点发烧。”医生打量着安想,“你是外地人?”
安想点头,忧心忡忡盯床上那张小脸。
“我们诊所九点就要下班,你看先去找住的地方,还是在这里等娃儿醒来。”大夫怕安想还不放心,又加了句,“小孩倒是没什么大碍,就是你要多给他补充营养和维生素,营养到位,免疫力就会跟着上去,也不那么容易生病。”
安想收回视线:“我知道了,谢谢医生。”
“那你看……”
“既然没事我就带他先走了。”安想重新抱起刚打过针的安子墨,脸色果然比刚才好了很多,呼吸平稳,已然进入甜美的梦乡。
看着这张小脸,安想一直悬着的心总算放松下来。
听说深山僻壤会有人贩子出没,哪怕这里是诊所,安想也不愿意让儿子独自待着。
“大夫,您知道这里哪里有住的地方么?”从镇上去城市要坐汽车,那趟汽车只在早上和中午有,现在只能暂时找个歇脚地,何况以安子墨现在的身体情况也不适合长途跋涉。
“后面那条街有家宾馆,不过环境可能不是太好。”医生见她肤白肉嫩,一身娇贵,很担心她接受不了那样的环境。
安想不是很在乎,事到如今能有地方住就不错了。
她离开诊所,按照医生所给的路线找到宾馆。
宾馆小是小些,但还算干净,入住手续很快办好,安想拿上房卡,抱着安子墨上二楼,进入自己的客房。
房里只有一张双人床,空间极小,正面立着电视,旁边是可容一人的洗手间。
安想一整天都在路上颠簸,加上抱着安子墨走了一路,现在腰酸背痛,早就累得不成样子。但是现在还不能休息,看着床上脏兮兮的安子墨,安想去洗手间拧了条干净毛巾,坐在床边开始给儿子做清理工作。
他身上那套衣服已经不能继续传下去,灰一片黑一片,裤角还被磨得破破烂烂。
安想毫不犹豫把那身衣服脱下丢入垃圾桶,认真擦拭起他的身体。
没有布料遮挡的四肢比安想想象中的还要瘦弱,手臂,腿部,后背全是不知怎么剐蹭出来的伤口,尚未愈合,红痕看起来触目惊心。
她小心避开伤口,再一次责怪自己粗心大意,要是刚才再从医生那边拿点擦伤药就好了。
咕噜。
安想指尖顿住,摸摸自己的肚子。
咕噜噜。
声音好像不是从身上传来的?
安想眨眨眼,看向儿子那空瘪的小肚皮。
一敲脑袋恍然大悟:儿子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