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宿瑜乜着我,一把就将我两只手给拴牢,他拎着我往门外走,正好和王太医撞到一起。
王太医两只老眼凑我跟前瞅,瞅了半天才认出我来,“陛下的手怎么了?”
秦宿瑜掐着我的手到他跟前,“你看看。”
王太医抚着胡子对着我的手又按又捏,疼的我一身火气都散了,他看完又叹气,“陛下啊,您就不能乖一点?这回又是被谁打了?”
我鼻子一酸,“王太医,太傅打寡人。”
王太医抬手往我脸上摸了摸,也是气道,“打的忒狠了,微臣去找他算账。”
秦宿瑜突然插嘴道,“王大人,您觉着谢太傅会无缘无故打陛下吗?”
我死瞪着他。
秦宿瑜没受到一点影响,他继续道,“陛下的寝殿里藏了一堆珍玩,哪有心思习课,谢太傅估摸也是被她气急了才动手的。”
这我可就不服气了,分明是谢弭授课不认真,还拿我出气,到他嘴里倒成了我的不是,这谁能忍?
“太傅说寡人是他教过的最笨的学生,可是寡人好好听他说了,他自己说不明白,还打寡人。”
“扑哧!”有几个小宫女没忍住笑了出来。
我虎着眼瞪她们,她们就都憋住笑假装没听见。
我再看王太医和秦宿瑜,他们竟也龇着牙花子笑我,我登时气炸。
“你们笑寡人!寡人有什么错,寡人不过是大智若愚,凭什么要被你们笑话!”
王太医抹了一下胡子敛住笑,“陛下就是敦厚了些,谢太傅确实打的重了,待微臣寻个时间和他说说这事,替陛下讨回公道。”
我才舒服了点,老实的张开手任他包扎。
--
王太医有没有说谢弭我不知道,但是傍晚的时候谢弭把我又叫到了言礼堂,秦宿瑜也在。
我忐忑的坐到上首,摆出一副冷脸道,“太傅叫寡人来不会还想夜训吧。”
谢弭对我和颜悦色的笑笑,就仿佛中午那会儿的暴怒没发生过,“陛下还气呢?微臣对陛下寄予厚望,陛下该理解才是。”
我有点将信将疑,“你中午才说寡人是朽木。”
谢弭咳咳两声,朝秦宿瑜瞥过,道,“微臣无心之过,陛下就不要老是耿耿于怀了。”
原来是跟我道歉的,那我勉强原谅他好了。
桌上放了两只红玉小貔貅,我瞧着手痒,想也不想摸了一只在手里把玩。
“陛下好玩吗?”谢弭的声线有一种懒洋洋的意味。
我没听出他的意思,心又扑在貔貅上,眼皮都不抬道,“好玩,就是太小了,哎!它怎么没屁股啊?”
我还是头次见,可真新奇。
桌上霎时横出一截木棍,砰砰敲了两下。
我仰头不耐烦道,“烦不……呃,反哺是寡人最应该孝敬太傅的。”
秦宿瑜阴冷的望着我,他的眼神真是凶的可怕,我不免颤抖,直往椅子里躲,“寡人可没说错……”
谢弭走来拍拍秦宿瑜的肩,笑道,“太子殿下舞刀弄枪惯了,什么都直着来,陛下要吓坏了。”
秦宿瑜将棍子丢墙角边,一把抢过我手里的貔貅对着地面就是一摔。
我看着满地的碎玉,无语凝咽。
谢弭打开折扇悠闲的扇着风,“微臣和太子殿下商量过了,陛下一整日游手好闲,也没个正事能做,微臣思来想去,给陛下安排了一下任务,这早上呢,陛下跟着微臣读书,下午就由太子殿下教陛下习武,这样文武换着学,陛下也不会嫌烦,说不定往后陛下还会成了文武全才,相信到时候满朝大臣都会欣慰的。”
那我岂不是会被他们折磨致死?
我重生回来就是为了受苦受难?
那康庄大道它歪到哪儿去了?
为何我一条路走到黑?
我试探着道,“寡人不喜武……”
谢弭微笑,“试着学一学没准陛下就稀罕上了呢?”
我小小的看一下秦宿瑜,他还是那副晚娘脸,我断不能落在他手里,否则他定变着法子要我的命,我斟酌了片刻,和谢弭道,“皇儿也有事,寡人不能因一己之私耽搁他,要不然另找个练武的师傅吧。”
谢弭伸出一只手指冲我摇摇,道,“陛下是一国之君,旁的师傅岂敢磨搓您,所谓玉不琢不成器,这满朝也就太子殿下能做到公私分明,况且太子殿下武艺高强,陛下能跟着他学,那还愁成不了材?”
我抱着手别一下身子,嘟囔道,“寡人还想多活两年。”
“父皇说什么?”秦宿瑜寒声道。
我委屈,我有点想哭。
但我还是怕死,“能得皇儿陪练,寡人与荣有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