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河村地理位置优越,山清水秀,背靠太行支脉北斗山,从没断流过得北斗河从北斗山流出,绕过村子后流向东南方。 因着北河村依山傍水,物资丰富,是以前些年自然大灾害的时候,村子里的人虽然也是吃糠咽菜,但却没饿死过人,之后这些年来年景好了,北河村村民的日子就过得更是富足了。 随着晨鸡鸣叫的第一声,沉寂了一个晚上的村庄顿时醒了过来,鸡鸣犬吠,此起彼伏,煞是热闹。 村子西北边靠近小柴山的山脚下,坐落着一座典型的北方四合院,正房是三间亮堂堂的青砖大瓦房,虽然能看出盖起来有些年头了,但是主人家爱惜,房子看起来仍然干净结实。东西两厢各是三间厢房,虽然是土坯房,但是盖房子的人手艺好,除了颜色不对,两间厢房看起来不比正房的青砖大瓦房差到哪里去。南面一间是柴房,一间是厨房,茅厕和菜园子都放在了后院。 “嘎吱…”正房的门开了,孙老娘走了出来。 “呦,今儿个这天儿可真好啊,当家的,快出来瞅瞅,这意头真真是好!”孙老娘拍了拍身上的衣裳,望望天儿,招呼自家老头子出来。 “你个老娘们儿瞎咋呼啥,这农忙好容易过去,让青山他们哥几个和儿媳妇多睡会儿,媳妇不是刚生就是身子重的,这农忙也累坏了。”孙老头瞟了一眼西屋门,没听见小儿子屋里有动静,忙压低声音呵斥自家老婆子。 “就你是亲爹,我是后娘。我这大早上起来伺候他们吃喝,他们还想咋的?”孙老娘白了自家老头子一眼,转脸又笑眯眯的说,“老头子,我跟你说,昨儿晚上我可做了一个好梦,我梦到一大片桃林,然后观音娘娘把龙女推了下来,龙女掉进了桃林子里,那桃花全落了,眨眼长了一片桃子,然后那桃子全变成了小雀儿朝天的男娃娃。”孙老娘转过头认真的看着孙老头,“我觉着,这就是观音娘娘看我虔诚,给我送孙子来了!” “你这老太婆,这梦你没做十回也有八回了,回回说观音娘娘给你送男孙,结果那,我五个儿子,给我生了七个孙女儿,出去人都说我老孙家生了个七仙女儿。倒是我那两闺女,给我添了四个外孙!”孙老头没好气的呛了自家糟老婆子几句话。 “你儿子不给你生孙子,怨谁?就怨你!”孙老娘眼一瞪“我告诉你,咱家没男孙,就是你供应娘娘不虔诚,就怨你。” 孙老头眼看着自家老婆子声音越来越大,这天儿也不早了,指不定啥时候有人从自家房后上山砍柴,听着老婆子的话,再给自家按一个封建迷信的帽子,那可毁了,忙压低声音,跟老婆子服软了 “好啦好啦,我不过白多一句嘴,倒招来你恁多话。咱没男孙是缘分还没到,可不能再说什么烧香拜佛的话,MZX都说这是封建迷信!” 孙老娘刚想回嘴,想到孙老头封建迷信的说法,到底怕说顺嘴了惹祸,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用眼角狠狠的夹了糟老头子一眼,扭身进了厨房,关上了门,不搭理人了。 “这个糟心的老婆子……”孙老头嘟囔了两句,转身进屋抽烟去了。 这时,听着爹娘没声了,孙家各房头才渐渐的有了声音,起床的、叠被的、叫起的声音连成了一片。 正房西屋,孙老五孙青林听着自家爹娘没声了,这才把媳妇搂紧了,压低声音调笑着说:“咋?担心啦?”这边说着话,那边手爬上了媳妇儿高耸的肚子上。“别担心,你看我哥他们都生的丫头,就算咱也生的丫头,娘也不好说啥。再说,娘也就嘴上嫌弃丫头。咱这胎不是儿子,下胎再生儿子就是。” “去,说的好听。我要真生了闺女,你娘能乐意?”吴秀拍开自家男人的大手,“我倒没啥,但是让我闺女受气,我可不干。” “看你说的,这是咱第一个娃,谁能让我闺女受气。好了好了,别寻思那些有的没的,对我闺女不好。”孙青林安抚的拍拍媳妇儿的背,起身儿拾掇完自己,再帮着媳妇儿收拾。 攀着自家男人坐起身后,吴秀狠狠的喘了一会儿气,喘匀了气,才抬手抬脚的让孙青林给穿衣裳,穿好了衣裳,在孙青林的帮助下洗漱完了,才出了房门。 “娘这小一个月累坏了,又是伺候一大家子吃喝,又是伺候二嫂子月子,今天你好容易得闲了,去帮娘做饭去。我这也拾掇完了,别在我跟前晃了,用不着你!”吴秀秀挥了挥手,很不耐烦的将孙青林赶出了屋。 “好好好,我不烦你,我这就帮娘做饭去,有事你喊我,你这肚子,不是你逞能的时候。”孙青林好声好气的叮嘱完媳妇儿,才转身出门,出屋门之前,还细心的将门帘子放下,屋门半敞着,这才走出正屋,帮老娘做饭去。 吴秀摸着自己高高挺起的肚子,想着自家男人贴心的动作,就算婆婆厉害,这心理也是甜滋滋的。 爹妈去世之后的那几年,吴秀从来也想不到自己还能过上这样的好日子。 公爹是十里八村有名的木匠,除了造房子打家具,还有一手杀猪骟猪手艺,所以在有的人家还吃不饱饭的日子里,自家有时候还能看到油腥。婆婆更是有一手祖传的接生手艺,就是县城里的女人生产,也要找自家婆婆帮忙接生,听说那三年最难的时候,自家还能捞到鸡蛋吃。自家男人更是个能耐的,自己找关系,成了大队上的办事员,虽然是临时工,也是吃公家的。 她承认,嫁到孙家,她是享福了,怀娃的时候就没干过什么力气活,男人体贴,公婆疼爱,就是妯娌不好相处,还有自己的舅家表姐是长嫂,她那个堂妹嫉妒的眼都红了,她从来没觉得这么舒坦过。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又偷偷笑了几声,每回想到她堂妹吴娟那张嫉妒的嘴脸,她就心情舒畅的能吃两大碗饭。 想到吃饭,吴秀觉得肚子饿了,她摸摸肚子,还是决定先吃点垫垫肚子,再吃早饭。自从她有了身子,青林就在她们屋里放了一个饼干盒子,隔三差五的从外面带些饼干果子之类的零嘴放在里面,就怕她饿着。 饼干盒子放在立柜上面,她伸了伸手,估摸着自己掂一下脚尖就能够到,自家男人正在厨房帮着婆婆做饭,要是现在叫青林回来,就为了拿个盒子,自家婆婆准得骂街,骂她不心疼他儿子。 吴秀觉得自己小心点儿,护着点肚子,就没啥事,却忘了自己现在瓜熟蒂落,随时都有可能生产。 在吴秀踮着脚尖,终于拿到饼干盒子的时候,一股热流从肚子中涌了出去,锐痛蔓延上肚子,疼的她闷哼一声,回过神来意识到发生什么之后,她随手放下饼干盒子,一边往床边走,一边喊自家男人,“青林!” 孙青林在厨房中帮一边帮自家老娘淘米洗菜,一边跟老娘和同样来帮忙的大哥说笑。厨房里三个人都听到了那声“青林”,孙大哥嘿嘿一乐,“林子,你和秀可比当初我和你嫂子黏糊多啦。快走吧,这里用不着你,别是秀有啥事,她现在大着肚子,什么也不方便,就指着你哪!” 孙老娘撇撇嘴,也说:“做个早饭,可用不到这么多人。你快去秀身边陪着吧,结婚这么长时间,还没黏糊够。”然后挥着勺子,把儿子往外撵。 “哎,知道了娘,我这就走。”孙青林在水了里搓了搓手,一边跟自家娘搭话,一边往出走,经过自家大哥身边时,转头怼了他一句,“咋,羡慕啊?羡慕跟嫂子黏糊去!怕是嫂子不得意你,不乐意和你黏糊!”然后‘嗖’一声窜出了门。 “臭小子,那是我不稀得和你嫂子黏糊。”孙大哥笑骂了一句,转头跟自家老娘告状,“娘,瞅你老儿子,就会挤兑我!” “你不先挤兑他,他能挤兑你?”孙老娘拍了儿子一巴掌,“好好给我烧火,一家人等着吃饭呢。”转头干活儿去了。 孙青林进屋的时候笑眯眯地,心里正美着呢,“媳妇儿,你咋在地上站着呢?来,我扶你上炕坐会儿,饭一会儿就做好了,大哥也帮忙呢!” 人刚腻乎过去,就被一把推开了。 “没事儿,我走走,一会儿好生。你去厨房跟娘说一声,说我要生了。” “啥?你要生了?”孙青林被这句话砸蒙了,回过神来,一把抄起媳妇儿放在了炕上,一边扯着嗓子喊,“娘!!秀儿要生啦!!” 平常再能耐的男人,这时候也慌了手脚。 “听见了,喊啥喊。”这头孙清林的话音刚落,那头孙老娘从堂屋推门进来。是东屋的孙老头听着小儿子屋里不对劲,去厨房喊的孙老娘。 孙老娘摸了摸儿媳妇的肚子,心里有了数,要生还得一会儿,转头开始往外撵儿子。“你在这里杵着干啥,跟个杆子似的净碍事,你媳妇还有一会儿才生,去去去,去厨房帮你哥把一大家子的早饭做了,顺便给你媳妇卧个鸡蛋面条,让你媳妇吃饱了再生。” 孙青林一步三回头的走出去,被等在门外的四哥硬扯着拽到了厨房,“你再屋里也没用,听娘的,给秀儿下个面条,吃饱了才有劲生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