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大的待客厅里,气氛有些微妙。 当左初跟着自家公子进了厅里,见到的就是这样一种情况。二人一进门,屋内几人便将打量的目光投射过来。好在他向来肆意妄为惯了,从来不把这些东西放在眼里,依旧大跨步的向前走。 左初跟在他身后,一眼就看见了那个想见的人,可他来不及反应,就见偌大的厅里,自家公子就已经非常自然的往小喜身边走,站到离她最近的那个位置之后停了下来,也不说话,只一双鹰眸低垂着,摆弄着自己的玉指。 绿衣有点被吓到,她可不会觉得这人是对她有什么想法,只能起身,几步走到许欢喜身边,一脸防备的看着他们。 “阿之。”左县令语气中带着明晃晃的警告意味,夹杂着源自父亲的威严,眉头深锁,分明是不满他这般行径。 左丘之冷嗤一声,转个身便坐下来了,左初乖巧的跟在他身后,一双眼睛却止不住得往旁边瞧。 李锦见左丘之倒是有些惊奇,“我可好长一段时间没见过阿之了,找个时间李叔找你喝上几盅。” 左丘之曲着手指敲在桌上,勾了个唇,“李叔想喝,阿之自然是奉陪到底。” “那成,我还有事,各位,我走一步了。”李锦做了个辑便大跨步出了门。 许欢喜本来想要跟着一起离开,奈何他速度太快自己没反应过来,她默默瞥了眼身旁的人,却发现半天对方连个眼神都没有给她,紧着的心松了一口,小心的咽了口唾沫,按着告诉自己他认不出来的,自己只需要当做没见过他就好了。 奈何许欢喜的眼神还没离开,被人抓了个正着,对上那人似笑非笑的神情,许欢喜觉得自己头皮一阵发麻。 她下一秒便将自己的视线挪开,状似无意的偏开脑袋,宛如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 许欢喜矜持地敛着红唇:“左公子,不知这位公子是” “这位是……” 左嘉言没想到一向最烦这类交际的弟弟此时竟会出现再此,眸里闪过一丝讶异,本欲起身介绍一番没想到下一秒却被人打断。 “没想到这位姑娘倒如此健忘,不过区区一日光景便开始翻脸不认人了,真是叫在下好生佩服。”左丘之见她这番无辜,不由冷笑一声。 果真是个会骗人的。 许欢喜牙关一紧,心里暗道不好,却到底还是忍下这口气,开始装傻充愣。 毕竟不知者无罪。 “这位公子,我们确实是未曾见过。”许欢喜顿了一下,一汪秋水的眸毫不畏惧的对上了那双寒星迸射的眼,声音笃定。 “啧。”左丘之笑了一下,将手里的杯子放好,“小阿初听见没有,人家说不认识你呢。” 许欢喜原本以为他会再次施压,却没想到自己低头见到了那天夜里的那双水眸。 “你就是小喜。”左初瞪着眼睛,扁着嘴,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声,“你骗我。” 许欢喜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这人向来是吃软不吃硬,左初如此这般果真是直掐她命脉。 绿衣见这二人对着自家小姐胡搅蛮缠,刚进来就对小姐不怀好意,此时更是针锋相对,她护犊子一般把人挡在自己身后,抬着下巴,一脸防备地看着面前二人。 “你们这两个登徒子,我家小姐都说没见过你们了还不死心。虽然我家小姐确实是美人,你们这般胡搅蛮缠可以拿我家小姐怎么样那就看我答不答应。” 本来面前这俩许欢喜就不知道该怎么办,这下又给跳出一个麻烦,许欢喜见着绿衣这般母鸡护小鸡的模样,忍俊不禁。 刚刚被自己弟弟毫不留情打断的左嘉言终于找到一个空档,他用手抵着唇出声道,“姑娘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弟弟,左家二公子。阿之,这位姑娘姓许,与其丫鬟路经此地,恐怕不是你所说的那个小喜罢,该是你错认了人家。” “哦认错了”左丘之依旧摆弄着自己细长的手指,勾唇笑了,“这位许姑娘,你也觉得是认错了” 许欢喜被那笑晃了眼,黑亮的发,斜飞的英挺剑眉下藏着锐利的黑眸,接着是削薄轻抿的唇,面庞棱角分明的轮廓,修长高大却不粗犷的身材,宛若黑夜中的鹰,冷傲孤清却又盛气逼人,孑然独立间散发的是傲视天地的强势。此时的他端坐在一方木椅上,举手抬足间却是怎样都遮掩不住的狂傲。 他对她有着致命的吸引。 从第一次见面她就知晓。 许欢喜敛了眉,“左二公子,我想你确实认错人了。” 左初像一个精致的瓷娃娃,红着一双眼死死盯着她,眼底有什么东西仿佛就要在下一秒破碎。 而在她说出那句话时,信任已经破碎成堆。 许欢喜刚想要说些什么挽回,左初却不再留恋地扭头跑开,几步便跨出了门槛,徒留了小小的背影。 “你倒还真是心狠。”左丘之正轻轻吹着手里的热茶,嘴角溢出四个字,“狼心狗肺。” 许欢喜听着刺耳极了,她皱眉,“我真不是,你们认错人了。” 这话说得底气不足。 回应她的是一声冷嗤和一个颀长的背影。 见着莫名其妙的两人终于走了,绿衣送了一口气,却见许欢喜脸色不太好,她紧张地问道:“小姐你身体不舒服脸色怎么这么差劲。” 许欢喜摸了摸自己苍白的脸,感觉自己脑子有些混沌,想要勾唇笑,却发现有些艰难便作罢,只能找了个借口说服,“可能是昨晚没休息好吧。” 绿衣满脸担忧,她向厅里剩下的二位告辞,“县令大人,左公子,我家小姐身体不舒服,我们先走一步,图纸我会送来的,别忘了后日的约定。” 语罢,绿衣便背起许欢喜大步出了左府,沿着街市回了客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