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一军统帅,弃械等同投降,李德广紧紧握住枪柄,手背上青筋尽现,这丫头连接旨都敢不跪,他便知晓今日若不按她说的做,她是真的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只是这弃械是万万不可能的,若是今日要受此大辱,不如殊死一博。
厅里的人自然知晓三七提的这要求对李德广这样的武将来说是莫大的耻辱,他带来的府兵不敢造次,白逸轩和莫风华的侍卫自是不敢劝的,多少对三七有些了解,行事全由着性子来,劝了不见得就能劝住,很可能让她来更大的脾气。
但他们心里担心,若是今日在国公府里伤了李将军的性命,即便是白逸轩也是难以收拾,虽他李家比不得莫家的赫赫战功,但也是上过战场,拿过些许战功的,何况他的背后还有个如日中天的吕家。
厅里也就莫风华和白逸轩敢劝她,能劝她,可惜前者不想劝,正睁着大眼儿巴巴的看好戏,而后者则是信三七不会伤了李德广性命,即便她真的想伤,也不是此时此地。
三七可不管是不是折辱了李德广,她是真想一针就戳死他,只是她清楚眼下不是好时机,他若死在国公府里,怕是会牵连了白逸轩。
因白逸轩,向来想什么便做什么的三七,头一次几番考量,劝服自己不能对他下手。
可,不下死手不代表不能下别的手,见他这副誓死不屈的模样,觉得甚是可笑,另一手微微一动。李德广只觉手背一麻,握枪的手便失了知觉。
“咣当”一声,那杆威震天下的伏虎枪落了地。
三七收了银针,闪身站定在李德广面前,“失礼了,李大将军。”话虽是道歉的,只是她的眼角带着丝丝讥讽,下巴微微仰着,一脸倨傲,哪里有认错的半分模样。
“你……”李德广心中不忿,自己的右手却丝毫使不上力,他知晓是这丫头动的手脚,但此刻他明白再闹下去也讨不了好,今日受此大辱,来日必要讨回来,“我们走。”
带着人浩浩荡荡的出了府,走在最后的两名府兵一起托着那杆伏虎枪,走得有些急,和来时的气势比起来,此刻更像是落荒而逃。
三七抑制不住嘲讽的笑,这人还真是有趣,半点儿没证据上门要解药,现下自己毫不避讳的出手,他反倒连一句都不问了?
不同于她的嬉笑,白逸轩一脸凝重的看着她,满目担忧。
这是怎么了?
白逸轩垂眸看她,“七七,今日过后,怕是整个京城都要知晓你是我未过门的妻子。”
“知晓便知晓,没什么不能让人知晓的。”三七不在乎,虽说自己想退婚,带着枸杞过和以前异样的日子,可现在不是还没退婚嘛!“我又不是见不得人。”
只是,想到退婚两个字,她有点犹豫,在府里住了好些日子,其实有好多机会能开口要退婚,怎么就是没说出来呢?
应该是自己顾念着白逸轩的身子,解毒还需要很久,那就等解完毒在提吧。
“你怎会如此想?我是怕……”你卷入危险。
白逸轩觉得此刻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三七刚才那一手,会医术的事想来也是瞒不住,只是医术如何,怕是也很难追查出来,这还得多亏了毒医老怪的行事作风。
府里方才发生的事,显然是瞒不住的,从小太监进门之时便知晓他会如实禀告,府里人多嘴杂,要想知道两人有婚约并不难。
且他向来洁身自好,三七入府多时,怕早已有不少人知晓她。
“怕什么?”三七疑惑,他没说完的话是什么?
“你切记,进宫之后当万事小心,我会寻个办法让你出宫。”向来从容的白逸轩有些失了方寸,话说的又急又快,生怕嘱托少了,“你务必记住,凡事多隐忍些,若是受了委屈,他日,我定替你讨回来。”
三七不明白他说的话,“我为何要进宫?我没想要进宫。”
“皆因我而起,这些年……”白逸轩的神情冷凝下来,语调悠远,似是在回忆,“白家从未有过真正的清静日子,七七,我不愿你卷入这漩涡……”
垂眸,看着她,“可我却也不想放你走,你可怨我?”
三七仰起头看他,听到他说不愿卷入危险,她便想说自己不怕,又听他说不想放自己走,那句“我不走”就在嘴边,却突然有些犹豫。
想到和爷爷、枸杞逍遥天下,自在于心的那些日子,她突然觉得自己变得有些束手束脚,就像方才对这李德广,若是以前,她定会毫不犹豫的下毒,让他死不了却又痛不欲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