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禀皇上,是吕相和李将军来了,说是……说是来领罚的。”裘公公低眉顺眼,小心的观望着皇上脸色,“这会儿正在外头跪着呐!”
皇上冷哼了一声,猜到八成和他们家的小子有关,估摸着又闯祸了,“让他们跪着吧!”
“喳!”
养心殿里安静下来,皇上似是忘记了外头还有人跪着,一心琢磨棋局,独自在棋盘上博弈。
良久,裘公公又给皇上添了些热茶,往炭炉里加了些炭,见皇上久久没有下子儿,小声的提议道:“皇上今儿个兴致好,不如让老奴去请钦天监冼大人来陪皇上下棋?”
皇上冷哼,“和这些个老东西下棋无趣的很,每次看他们绞尽脑汁让朕一子半子的模样就烦,也就白家那小子敢赢朕。”
这些年,皇上已经极少提起白家,裘公公回忆起昔日白逸轩和皇上对弈,“说起来,白国公也好久不曾进宫了。”
“前些年还能见着,来陪陪朕下棋,近几年都不曾入宫。”皇帝轻叹了一口气。
“算起来快三年有余了。”裘公公垂首站在一边,“白国公身子不好,待身子养好,定会来宫里陪皇上下棋的。”
“这些个太医真是越来越没用了,治了这么些年都治不好。”皇帝陷入沉思,白家获罪被贬之时,传召白逸轩入宫他还来,进宫也只是下棋,从不谈及关于白家的事,下完棋便走。而后,他病得越来越重,便再不曾入宫,“那小子啊,怕是怨着朕。”
“当年的事儿,皇上已经尽力保全了白家,白国公心思通透,自是明白皇上的,怎会怨皇上?”裘公公一脸感恩,“能陪皇上是天大的福气,待白国公身子好些,定会来陪皇上下棋的。”
“就你个老东西会说话。”皇帝将手里的翠玉棋子往棋盒里一丢,“不下了,他们跪多久了?”
“回禀皇上,跪了快一个时辰了。”
“宣。”皇帝捏捏眉心。
吕相这把年纪跪了快一个时辰,差点儿没背过气去,站起来那下,腿软的差点儿没重新跪回地上,幸亏李将军眼疾手快的搀了他一把。
其实,李将军也不好受,虽然他是武将出身,不过腿部有旧患,天寒地冻的在外头跪了这么久,腿部酸胀难受的如同千万只蚂蚁在咬,只不过身为武将的骄傲,怎么都要挺直了腰板走进去。
两人一进到殿里就又跪了下来,吕相一头磕在地上,“老臣愧对皇上,吕家不孝孙吕良俊今日冲撞了白国公。”
皇帝一早便猜到了吕相是为了吕良俊的事儿来请罪,只是怎么都没想到这次居然和白家那小子起了冲突。端起杯子,用杯盖将茶叶划开,喝了口茶,不经意的说道:“这是南疆进贡来的茶叶吧!”
“启禀皇上,正是南疆进贡的白茶。”裘公公答了一句。
“嗯,茶不错,朕记得白家那小子喜欢这茶,你遣人给他送去。”皇帝又喝了一口茶,对着跪在地上的两人说道:“你们接着说。”
吕相爷和李将军对视了一眼,想不到这么多年了,皇上还宠着白家。这些年吕家和李家那两个小子总是闯祸,小事儿他们自然就能平了,有些告到皇上面前,他们多少也都能保着。
这次听他们回来说就知晓平常那样显然行不通,但是万一白逸轩真的进宫参一本,皇上这么宠他,难保不会重责两家,不能坐以待毙,遂进宫来唱这么一出。
“启禀皇上,犬子鲁莽,不知怎的冲撞了白国公,便纵仆殴打犬子,还将他扔到大街上。”李将军避重就轻,不说儿子鲁莽在哪儿,倒是将白国公的罪名说得头头是道。
皇上的脸色未变,他们猜不出心思,吕相给李将军使了一个颜色,李将军便继续说道:“皇上,白国公学识渊博,向来温文尔雅,若是发怒,定是犬子的错,微臣已将犬子禁足,任凭皇上发落,微臣教子无方,请皇上责罚。”
听他絮叨完,皇帝问了一句,“你是说白家那小子出府了?”
“启禀皇上,犬子是在醉香楼被白国公的侍卫打了。”李将军趁机强调自家儿子才是受害者。
“行了,朕知道了,你们回吧!”皇帝挥了挥手,对这件事儿没有表态。
两个人没办法,行礼后退出养心殿之时,正好听见皇帝和裘公公说:“看来白家那小子身子好些了,召他入宫陪朕下棋。”
吕相爷和李将军交换了一个眼神,皇上还真是宠着白家,连责罚一句都没有,幸亏先来唱了这么一出,日后皇上也不好追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