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蜜水(1 / 2)贵妃裙下臣首页

清晨的凉风吹过裴济握着缰绳的手悄悄收紧。

“父亲的话,儿子记在心里了。”他脑中飞速转动,闪过无数个念头,“只是近来朝中的事多形势也不甚明朗儿子以为此事可暂放一放待平稳下来再做打算。”

朝局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暗涛汹涌。底下的官员在这几年里已在不知不觉中换了大半从前跟随裴、杜等老臣的后辈们几乎都被调往地方或是其他无关紧要的职位,而北边的突厥,也极有可能趁铸铁牛的时候卷土重来再度来袭。

裴琰沉吟片刻将这些在脑中一一思量过,方道:“你的话也有些道理。只是我不催你,你祖母却是要急的。过两个月,见你仍没有动静,恐怕就要亲自入宫,请太后亲自替你张罗了,你要掂量清楚。”

裴济垂下眼掩住其中闪过的阴郁与苦涩,沉声道:“儿子心中有数。”

其实他哪里是不愿成家?根本是心中中意的那个女子不可能做他的妻子罢了。

明知不可能,却还是想尽力拖延。

若仓促成婚对他未来的妻子又何其不公?

……

钟府丽质醒得比昨日早些。

才辰时她便已与兰英一同去了正厅,对着长长的礼单一一核对婚仪前要送往新宅的嫁妆。

先前她本还愁隔三差五让春月送回来的财物难以处置,只好一点一点折价换成飞钱,如今恰好都给兰英作嫁妆。

她身为贵妃,给嫡亲的长姊充实嫁妆,多赠些财物,旁人自不会置喙。统统都列在清单上,到时候即便杨夫人想趁机揩油,也无从下手。

待兰英离开长安,也恰好将其中的一部分悄悄送去扬州。

春月现在已能认许多字了,见要读礼单,便自告奋勇捧着立在一边,一字一字仔细辨认着念出来,待见了生字,再来问丽质与兰英。

其余仆从则分别将已清点好的财物装箱收拾起来,等着到时抬进新府。

众人忙碌半晌,才将理清了其中的一半。

歇下来时,丽质拉着兰英饮茶说话。

“这两日怎都不见叔母和妙云?”

兰英道:“叔母这几日天天都带着妙云出入长兴坊,一去便是大半日。”

“去长兴坊做什么?”丽质想了想,不记得钟家有别的亲眷住在长兴坊,那里也不是东西市那样人口往来,络绎不绝的地方。

兰英笑:“叔母信道。近来听闻长兴坊来了一位袁天师,从前在龙鹤山闭关修道多年,如今出关,来了长安,正在长兴坊的道观里呢,每日过去上香的香客,连坊门都要挤破了。”

丽质正执起壶要将杯中茶水斟满,闻言动作一顿,慢慢抬头问:“那位袁天师,可是叫袁仙宗,颇懂玄黄与丹道之术,常在观中替百姓义诊?”

兰英诧异不已:“名讳倒是不清楚,不过的确懂丹道与玄黄,这一个多月里,也时常义诊,不少百姓都道他的秘药颇神,几剂下去,多年顽疾也有好转的迹象。想不到他名声已这样大,三娘你一直在宫中都已知道此人了。”

春月也惊讶地瞪大双眼:“小娘子是从哪里听说的?奴婢竟不知道。”

须知她平日总爱与青栀一同在宫中与人说话,丽质知道的那些闲言碎语,几乎都是从她这里听去的。

丽质抿唇,沉默片刻,道:“是那日宫宴上,听旁人闲谈时提及的。”

春月目中的困惑暂时消退,兰英也没再多问,只道一句“原来如此”,便又说起别的事。

丽质却暗暗留了个心眼。

袁仙宗的名字,她并不是从宫宴上听来的,而是在梦境里记住的。

在梦境里,李景烨因烦躁、乏力的病症总治不好,对御医的怀疑一日胜过一日,最后将目光转向了民间偏方上。

萧龄甫摸准了他的心思,将当时已显名于长安的袁仙宗带入宫中。

便是在袁仙宗一步步的引诱下,李景烨从最初的将信将疑,慢慢变作深信不疑,接连不断地服用丹药,看似大大缓解了身心的痛苦,实则却一日比一日放纵,最后连国事也不愿理会,凡事都由萧龄甫一手把持。

分明还是个正值壮年的君王,却犯了许多明君到暮年时才会犯的错。

被从小压抑着本性长大,他还未历春秋鼎盛,便已至枯萎暮年。

而如今,李景烨的病症似乎来得比上一世更快了许多,也不知这位袁天师是否也会更早地被推到他眼前……

……

延英殿中,众臣议完政事后,纷纷退下,只有萧龄甫留在座上未动。

李景烨见状,便知他有话要说,于是仍留在殿中,待众人下去后,问:“萧卿可是有话要同朕说?”

萧龄甫闻言,拱手道:“听闻陛下近来操心国事,忧思过度,常要延医用药,臣心中忧虑不已,今日只想劝陛下爱惜圣体,繁杂琐事,便多交臣等来办。”

又是劝他爱惜身子。

这样的话,李景烨已听过许多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