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止对崇康帝给的调查记录不怎么满意。

倒不是崇康帝不尽心，当时二嫂身边站着的都是后妃，侍女离得较远，如此一来调查结果就不尽人意了。

宫里的下人都不是傻子，怕得罪妃嫔娘娘们，所谓审问她们，想来就是走个过场，随便她们说几句就给通过了。

如此，只能她亲自问了。

过了一会儿，郁宁回报：“主子，兰婕妤身子不适。”

未止冷笑。

郁宁小心道：“主子，兰婕妤是陛下的嫔妃，恐怕不能如对付长广王那般对付她。”

未止不甚在意道：“你去找几个人散播流言，就说昭文世子妃之死，我怀疑兰婕妤有嫌疑，她心虚不敢见我。”

郁宁道：“奴婢明白。”

兰婕妤不愿意见她就不见吧，她其实也不是很想见她。

她想见的，自会来见她。

黄昏之时，昭文世子麾下的官员，谋士，齐聚承明宫。

正午后已有不少朝廷命官下朝后特地上门拜访未止——帝师有权不上早朝，未止顺水推舟好好运用了这份权利。

未止和众人相互认识之后，就昭文世子之死一事一同哀伤。

最主要的，还是以后的路该如何走。

未止提前梳理过昭文世子的势力，处理起来还算得心应手，给了众人一个不错的第一印象，这一场会面算是圆满成功。

刑部该她处理的公文也有人整理好了送过来，未止初来乍到，虽才华横溢，也难免手忙脚乱，好在有她的好友兼心腹的贺兰容渊协助，没多久就熟悉了章程，得心应手起来。

三日后，后宫传来消息，兰婕妤向中宫请安时说错了话，华皇后大怒，以不敬之罪，严惩兰婕妤，罚奉半年，禁足半月，掌掴二十。

兰婕妤能做到如今的位置，不是因为她相貌多美丽，手段多高明，也不是家世多显赫。

靠的，全是她妹妹是昭文世子妃，崇康帝给昭文世子的面子。

兰婕妤本人，是不怎么受宠的。

昭文世子妃故后，兰婕妤的日子没之前好过了。

被华皇后惩罚之后，处境可想而知。

而这时，六皇子的十六遍四书五经也送过来了。

“怎么是你？”正在批阅公文的未止抬眸看到来人，不免诧异。

这六皇子，是把他这个皇兄，当奴才使唤的吗？

顾辰非垂着眉眼，低低道：“那日国子监……六皇弟心情低落……”

说着，递过厚厚的一摞罚抄。

未止仍是没翻开看，仍是问顾辰非：“确定是六皇子亲笔吗？”

顾辰非道：“是。”

未止点点头。

五皇子是个实诚人，那日在国子监明知说实话六皇子不会放过他，还是没有说谎。

算起来，顾辰非今日的遭遇，也有她的责任。

可惜她自顾不暇，不能许诺什么，能帮的不多。

“郁宁，”未止唤道，“把那一套青瓷的茶具和紫玉棋子拿来，给五殿下。”

顾辰非一怔，推辞道：“弟子还未曾给先生束脩，却要先生送弟子这样贵重的礼物，这是何道理？”

未止淡笑，“给你，你就收下。你不说，别人就不知道。”

顾辰非犹豫了一下，还是接受了，“谢先生馈赠。”

郁宁把东西装好给了顾辰非后，未止便让他回去了。

人走后，郁宁小声道：“主子，这五皇子挺可怜的。”

未止不以为意，“可怜什么？再不受宠，他也是皇子。”

郁宁想了想觉得有道理，“可是六皇子也太跋扈了，真不知道陛下怎么会这么宠爱一个轻狂纨绔。”

未止轻笑，“谁知道呢。”

又过了十几日，兰婕妤脱簪素服，站在承明宫外请见。

郁宁得了未止的吩咐，到承明宫大门告诉兰婕妤，“婕妤回去吧，主子现下正睡着，不便见您。”

兰婕妤瞪了郁宁一眼，“姑娘当我是傻子吗，谁不知道昭世子近来忙于公事，怎可能此时还未起！”

郁宁不客气道：“既然婕妤知道主子忙，为何还要来叨扰！”

兰婕妤一噎，恼怒道：“你这贱婢好大的胆子！我是昭文世子妃的亲姐，也算是昭世子的姐姐，你敢对我不敬！”

郁宁冷笑道：“婕妤，明人不说暗话，先世子妃娘娘是怎么去的，您可别说您不清楚。”

兰婕妤慌了，“你胡说什么！昭文世子妃的死跟我有什么关系！”

郁宁笑道：“婕妤承认不承认原也不重要，反正主子认定的事情……”

郁宁凑近她耳边，轻声道：“宁可杀错，绝不放过。”

兰婕妤惊恐道：“我没有！不是我害的她……”

郁宁看着她。

良久，兰婕妤咬牙道：“让我见昭世子……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