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声点，我听得到。】　　　　对面的小百合举起一张小纸片，不知道他那小纸片是从何而来的。　　　　秦卷显然一时间还没有适应自己变成了聋子。　　　　她也从来没有设想过自己变成聋子是什么样的。她极为慌乱地向她唯一的熟人小百合寻求帮助。　　　　她的声音大概非常大，不过她自己是无法听见也无法分辨的，说完两句话，对面的小百合已经皱着眉捂住了耳朵。　　　　【动物园是不会给你治疗的，不过可以申请助听器。】　　　　小百合在便签纸上写好字，扔过来。　　　　怎么申请？秦卷张口说话，她也不知道自己发出了什么声音。　　　　【申请进入动物园杂技团工作。】　　　　在小百合的提示下，秦卷递交了工作申请，助听器在工作申请递上去一小时后，就发放了下来。　　　　那只老虎会受到惩罚吗？　　　　秦卷不甘心地问道。　　　　小百合收起笔，连字都懒得写，露出讽刺揶揄的笑容，看上去像是她问了什么极为可笑的问题。　　　　秦卷不死心地又问了一遍。　　　　【你会因为不小心踩到一只蚂蚁受惩罚吗？】　　　　蚂蚁……我只是一只蚂蚁？秦卷捏着猫老师送过来的那只盒子，几乎要把盒子捏得变形了。　　　　半晌，才从里面掏出一个小盒子连着两个耳机样的东西。　　　　设计得倒是挺漂亮，像是两朵漂亮的花。　　　　看了说明书之后，她将助听器带上，耳中的尖啸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安静。　　　　她还是听不见。　　　　将助听器的音量调大后，秦卷才听到了对面小百合的声音，并不清晰，混杂在一片嘈杂的声音之中，勉强可以听见。　　　　再调大的话，秦卷就受不了那杂音的音量了。　　　　聋子瞬间变成了有些耳背听力不太好的人。　　　　“小百合，杂技团是什么地方？”　　　　小百合眨了眨眼睛，又拿起梳子开始梳头，他那头黑发亮滑无比，似乎一阵风吹过来，就会飒飒作响。　　　　“你去了就知道了，小心点。对了，你没吃过什么珍稀动物吧？”　　　　“珍稀动物？”秦卷的耳朵里嗡响了一声，这助听器显然质量不太好，她伸手拽了下连接线，“蜗牛算不算？”　　　　“我不知道，我吃素。除了动物园供应的袋装食物，其他所有的食物都不要碰。”小百合总算是把他那头秀发梳理好了，起身拿了一个巨大的包出来，从里面掏出一个圆溜溜的白色瓶子，递给秦卷。　　　　是一个塑料瓶子，秦卷摇了摇，沙沙作响，里面似乎放了东西。　　　　“是语言丸，粉红色二十颗，只适用于哺乳动物，人类吃了的话，可以和哺乳动物沟通。禽类和虫子就没办法了。助听器的价钱是打工七天，加油，我希望你能活着回来。毕竟黑色的丸子我一天只能攒一颗呢。”　　　　小百合摆摆手，和秦卷作别。　　　　门口的两条蛇退到一边，趾高气昂的猫老师已经在等着秦卷出去。　　　　“谢谢。”秦卷嘴唇嗫嚅，吐出了两个字。尽管一直到现在，她所遭遇的几乎都是超乎她想象的奇葩事情，甚至到她还没有分清楚这到底是现实，还是她的妄想。　　　　但是小百合是一直在帮她的，秦卷攥紧了手里的瓶子，把瓶子塞进了里面夹层的口袋里。　　　　小百合站起来，黑发在他瘦削的肩上滑落，他细长的凤眼看向秦卷离开的身影，目光中带着悲悯天人之色。　　　　秦卷回头望了他一眼，小百合马上转过头，不再去看秦卷。　　　　“我会努力的。”不管这里是不是我的幻想，我都不想死在这里。　　　　秦卷走后，那两条大蛇又回到陶瓷盆里面成为了两株植物。　　　　过了一会儿，一个头发盘成高髻，穿着浅蓝色棉布衣服的女人走了过来，她一手拿着抹布，一手拎着满是液体的铁桶。　　　　哗啦——哗啦——　　　　铁桶里的物质被分别倒进了两个陶瓷大盆。　　　　鲜红的液体溢出来一些，从陶瓷盆的边缘渗出，流到浅金色的地板上。　　　　女人蹲下，用抹布将地面仔仔细细地擦干净，然后转身离开。　　　　周围又恢复了安静。　　　　小百合仍然盘腿坐在矮桌边，眼睛闭上，看上去像是睡着了。　　　　从小百合的金属门上，一只身形修长的猫鼬优雅地滑行下来。　　　　它慢悠悠地爬到小百合的矮桌上。　　　　“别装睡了，又没别人在，装什么装。”　　　　小百合面无表情地睁开了一只眼睛，另一只眼睛一直维持着闭着的状态。　　　　猫鼬也没觉得他这样的状态有什么奇怪的，只是大大咧咧地开口道，“大猫让你把生存点数直接给我就行了。他之前欠我钱没还，喏，这是借条。”　　　　猫鼬的爪子递过来一块石头模样的东西，上面一堆密密麻麻合在一起的字，下面则是老虎和猫鼬头像类似的印章。　　　　小百合扫了一眼，摸摸下巴，雪白的右手在虚空一划。　　　　出现了一排虚拟的数字，上面赫然写着生存值三个大字。　　　　后面择有交易、转账、赠送三个选项。　　　　他直接点了转账，一番操作后，虚拟数字的987瞬间变成了887。　　　　叮咚，猫鼬也在面前拉出小小的窗口，刚刚小百合转过来的生存值它已经接收了。　　　　“我说，你对这个菜鸟费了许多事，还把她搞聋了，就为了把她弄到杂技团去？大猫费了老大劲，叫之前还带了消音口罩，才没把她给弄死。要是她在杂技团死了，岂不是浪费了你这一百点生存值。”　　　　“生存值我想要多少都能到手，我只是很好奇，毕竟她的原动力指数全是问号，开发之后不知道有多少。希望她能成为一个合格的保镖，毕竟我是手无缚鸡之力的翻译官。”小百合原本闭着的那只眼睛也睁开了，却是黑洞洞的，像是深幽幽的洞口，原本黑亮的眼睛竟然不知去向，徒留一个空洞。　　　　“你真可怕，不会把你的眼睛给了她吧，为了找个保镖，你还真是拼命，明明花点生命值就能雇佣一个横行霸道的保镖了。”猫鼬抖了一下，收起窗口，又爬到门锁的位置。　　　　“我要做的事情，大猫可帮不了。”　　　　“虽然不知道你想要做什么，但动物的直觉告诉我，还是不要知道比较好。”猫鼬跳下矮桌，它站立的地方，留下了两个小小的圆形黑色脚印。　　　　它速度极快地爬上金属栏，脖子一扭，变得像是条毛绒围巾的模样，将门锁的位置重新缠上。　　　　小百合又闭上眼睛假寐，他的黑发如同藤蔓慢慢地漂浮到空中，放在矮桌上的化妆包被头发拉开，黑发从里面抽出一张湿巾纸，将猫鼬留下的那两个脚印擦去，然后投篮一般，将湿纸巾团起，扔进了远处的垃圾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