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听视线不由自主飘了过去,打量几眼,心情有些一言难尽。
沈言礼眼睛看不到,修剪时完全是跟着感觉走。
这盆半人高的绿植被修剪得坑坑洼洼,枝条长短不一,几乎看不到绿叶,像是一个奇形怪状的秃子,而地上那一层绿叶昭示着它曾经郁郁葱葱的过去。
为支持沈言礼这项修身养性的爱好,许听违心夸道,“好看!最好看了!巧夺天工!”
沈言礼哼了声:“女人的嘴。”
许听:“……”
她觑着沈言礼,也看不出他是生气了,还是没生气。
这时,沈言礼将剪刀搁置一旁,冲许听招手,吩咐道,“推我进去。”
许听不再纠结,屁颠屁颠走到沈言礼旁边。
*
两人回到房子里面,刚好要吃晚饭,王妈在厨房和餐厅之间进进出出,餐桌上已经摆好食物和餐盘。
见他俩一起进来,王妈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正准备给你们打电话呢,这么快就回来了,我去喊叶烽出来,你们先坐。”
之前沈言礼一直在窗子下面坐着,哪儿用得着打电话,许听也是几分钟前回来,但她的话里却像是两人一直在一起似的,萌生几分暧昧。
许听有一点点不自在。
沈言礼像没听出言外之意一般,使唤着许听,“愣什么呢。”
许听回神,推着沈言礼去餐桌前。
晚餐很丰盛,每个位置上放的食物都不太一样。许听发现她早上坐的那个位置前面放的是她喜欢吃的食物,还是早上王妈特意找她了解的,所以沈言礼的位置上放的应该全都是他爱吃的食物吧?
想到这,她不禁多看几眼,默默记下沈言礼的喜好。
不过等吃饭的时候,许听觉得并不是这么一回事。
因为沈言礼不吃洋葱不吃香菜不吃香菇不吃青菜不吃葱姜蒜,简直是挑食之最,许听都很怀疑他是天上喝露水长大的仙女,人间的饭根本入不了他口。不过好在不是小孩子,在挑挑拣拣之后,沈言礼还是吃了几口青菜。
没多久,王妈端了一盘洗好的车厘子出来,红里透紫,上面还沾着水珠。
她和沈言礼说:“阿礼,明天有人过来打扫卫生。”
这幢别墅带上阁楼和地下停车库一共四层,面积说大也不是很大,但是也没有很小,定期会有专人来打扫。
沈言礼:“嗯。”
王妈:“你房间还是我进去打扫?”
“不用。”沈言礼挪动手腕,手背碰到盘子边缘,确定位置后,抬手捏了颗车厘子,他问道,“许听呢?”
“这里。”
正默默吃饭、偷偷观察的许听立刻吱了声。
沈言礼吩咐道:“以后你负责我房间的卫生,早晚各一次,地上一根头发都不准留。”语调没有一丝起伏,却无不透露出他理所当然的态度。
王妈觉得不妥:“还是我来吧。”
“那要她干什么,只会吃吗?”沈言礼声音淡淡,又点名许听,“听到没?还是不愿意故意不和我说话?”
“……”许听,“愿意的。”
尽管是一句随口的吩咐,仍让许听心底升起一起隐秘的窃喜。
在昨晚的时候沈言礼还警告她不准进他房间不准和他说话,现在不仅主动和她讲话,还让她一天进两次房间,他们之间的关系应该算是迈进很大一步了吧。
沈言礼咬了口车厘子,红色的汁液浸出,沾染在他指尖,衬得愈发苍白,他又问,“我勉强你了吗?”
许听:“没有。”
王妈:“……”
*
夜幕悄悄降临,教室内燥意涌动,窗外涌来的晚风难得凉爽。
本来是下午后两节的课,大概六点左右放学,但是这堂课的老师向来爱拖堂,这次竟然拖了一个多小时,直到现在还站在多媒体前面慷慨激昂的讲课。
许听有些烦躁,一点都听不进去,隔两分钟便抬头看向黑板旁边的时钟。
陈熙柔将许听的情绪看在眼里,她拿书挡了下,压低声音询问,“你等会儿还回家吗?要不今晚就在宿舍住,明天还有早课,也方便很多。”
最近一周多,许听每天都回家,上完课便走,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许听:“不太好,家里有人等我。”
如果是其他时候还好,但今天她出门前王妈特意问她什么时候回去,要不要在家吃晚饭。
现在明显已经到了晚饭时间,许听还在教室坐着,而且她手机刚好没电了,就是想发消息说一声都没办法,所以她现在是格外烦躁只盼着早点下课。
陈熙柔看向讲台上的教授,教授正沉浸在知识的海洋中,好像并未将注意力放在听课同学身上。
于是建议许听:“要不你拿着手机和钱包先走,其他东西我们帮你拿回宿舍,老师问了就说你去厕所了。”
不过这显然是一个馊主意。
因为许听坐在第一排正中央的位置,两侧还有其他同学,出去一趟其他人还要让位置,算得上兴师动众了,不可能不被老师注意到。
“……”
“算了,听课吧。”
反正已经赶不回去了,想再多也没用。
……
与此同时,别墅内正准备用晚餐。
房子内灯光长明,客厅的窗帘未被拉上,小飞虫向光飞行,一头撞到玻璃窗上,被隔绝在外面。
“怎么还没回来?不会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吧?”
上了年纪的人总是爱操心,王妈已经在窗边张望了两三次,她念叨着给许听拨了电话,但听筒里仍旧是“对方已关机”这句机械女声,和之前拨的结果一样。
沈言礼:“时间不早了,吃饭吧。”
说完,从手边拿过餐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