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动静有人殷勤地从座位上离席,到门口迎接,主动握手:“尹总就等您了,快请进来吧。”
尹遂和秦曦并肩站在门口一个西装革履矜雅温煦一个黑衣凌然冷酷肃穆。
在看到里面的情景时秦曦神情微冷,脸色带了几分凛冽。
尹遂往那边扫了眼走进来:“刘总这是怎么了弄得如此狼狈?”
有人给刘总递湿毛巾,他接过擦了把脸:“今天运道不好,遇上个挑事儿的。”
扭过头来时堆起惯有的标准笑容:“尹总快里面坐我去收拾一下。”
“呦!”他看到秦曦,眸色顿时越发亮了,殷勤地上前,“这不是秦总吗。”
说着递出名片,“我是兴德地产的我叫刘兴德,跟远商集团一直有合作您记得我吧?”
秦曦脸色阴沉语气冷淡疏离:“原来是刘总。”
“没想到秦总还记得我。”刘兴德受宠若惊见秦曦不接名片,他收回来,笑问“秦总今晚上有时间吗,关于兴德地产跟远商下个季度的”
“初柠。”他无视刘兴德的话,众目睽睽之下望着还在边上站着的女孩,沉声道,“你过来。”
刘兴德刚刚灌的酒好像比之前她替狄朗挡酒时喝的要烈,初柠这会儿晕乎乎的,听到声音下意识走过去。
站定时脚下虚浮,身形稍微趔趄了一下,被秦曦直接牵住了手扯在跟前。
刘兴德脸上的笑意顿时僵住,脊背一寒,头皮登时就麻了。
紧接着,便听到秦曦冷冷的声音:“刘总步子迈得长远,兴德地产刚刚得些小利,如今便想着进军娱乐圈了,那在地产方面恐怕无法尽心尽力。”
“秦总。”刘兴德脸上的笑彻底绷不住了,“关于下个季度的项目,我们兴德地产为了与远商合作从去年开始就着手准备了,这马上就要签合同,您不能”
秦曦没耐心听他把话说玩,淡淡扫向旁边的尹遂:“走了。”
也没跟其他人打招呼,牵着初柠的手往包厢外面走。
包厢门再次关上,尹遂扫了刘兴德一眼,抬步去里面的主位坐下。
刘兴德慌得跟上去,极近谄媚:“尹总,您跟秦总交情深,可得替我说说好话,我今晚上一时喝多了酒,也不知道那姑娘和秦总的关系”
兴德地产不过是依附远商而生的一个小企业。
对远商集团来说,兴德地产可能只是个小蝼蚁,但对兴德而言,远商就是赏饭吃的金主!
与远商下个季度的合约还没谈拢,如今他直接得罪了秦总,那底下一帮子人都得喝西北风,全都完了!
刘兴德越想脊背越冒汗,不停跟尹遂说着好话。
尹遂自始至终神色平静,对于刘兴德的话并不表态。
他脱下身上的外套递给秘书,吩咐进来的服务员:“还不快带刘总下去清洗。”
初柠被秦曦带去了隔壁包厢。
初柠脑子昏昏沉沉,有点犯困,掐着手背上的软肉,勉强让自己清醒下来。
想起什么,她作势要出去。
秦曦握着她的手没松:“去哪?”
“狄朗的合同还没签呢。”
原本说好的饭局结束后签合同,如今突然离开,她的合同还在当时坐过的椅子上放着。
秦曦皱眉,气不打一出来:“这时候了还想着合同呢?一个女孩子让你去挡酒你还真去,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经理亲自送解酒汤过来,一进门就听到老板带着关切的训斥。
初柠被搀扶着坐在沙发,此时正被秦曦拿湿毛巾擦脸,一举一动格外小心温柔。
传闻一直说秦总不近女色,对那些靠近他的女孩们不屑一顾。
今晚瞧见这阵仗,经理感觉跟做梦似的。
见秦曦望过来,经理赶紧端上去:“秦总,醒酒汤。”
秦曦要喂初柠时她勉强睁开眼,坐正了些,自己捧着醒酒汤喝完。
经理已经离开,包厢里只有她和秦曦。
初柠想着刚刚饭局上的事,揉了揉脑仁:“那个刘总给我喝的酒,好像有点问题。”
初柠今晚上既然答应了红姐过来挡酒,也是估量过自己的酒量的。
依照她方才喝的酒量,原本不会出现什么大问题。
可刘总递过来的三杯酒下肚,明显度数比先前喝的都高,整个人也晕乎乎的。
秦曦淡淡瞥她一眼,语气颇为嫌弃:“你才发现有问题?”
“你早就知道?”初柠这会儿困得不行,但心里满腹疑问,强撑着掀开眼皮看他,“你怎么突然就去包厢找我了,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秦曦说:“狄朗在娱乐圈混到如今的地位,参加饭局想找个人挡酒还不容易,为何偏偏要让你们栏目组的人出面?而且你们栏目组又不是没有男同事,最后却选了你,就更让我觉得不对劲。所以我让经理去查了你们在的那间包厢,结果发现刘兴德点了瓶极烈的酒。猜到他没安好心,我才打算过去看看,恰好在门口遇到尹遂。”
初柠琢磨着秦曦的话,一惊:“你说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是在设计我?”
“我让人去查了,到底怎么回事还没结果。”
没等到答案,初柠眼皮渐渐沉得睁不开,眉心微蹙:“秦曦,我好困”
她声音很轻,喃喃的,无意识带了些撒娇。
“那睡吧,一会儿我带你回家。”秦曦扶住她,她顺势歪头倒在他身上,睡着了。
她睡着的样子很安静,双颊因酒精的缘故而染上粉嫩,唇色红滟,微微嘟起着。
晃神了片刻,秦曦轻轻将她放在沙发上躺着,脱下身上的外套盖在她身上。
经理推开包厢的门,正欲唤他,秦曦食指放在唇边“嘘”了一下,经理看向那边的情形,瞬间噤声。
两人从包厢里走出来,寂静的长廊尽头,经理道:“秦总,已经查出来了。沧渊这部影视剧的第一投资人是尹总,第二人便是刘兴德。狄朗想拿下这部剧的男一号,知道尹总那儿行不通,自然就得从刘兴德处下手。
前阵子在一场饭局上,刘兴德无意间瞧见了时尚丽人杂志封面上的初柠小姐,一时失神,被人调侃了几句。这事传入狄朗和他的经纪人耳中,便成了他们巴结刘兴德的筹码。”
秦曦目色里闪过阴鸷,下颌的线条紧绷,面容凛冽到冰点。
经理观察着秦曦的脸色,小心翼翼道:“有些人不想付出太多努力,还想往上走,就只能想些这种腌臜手段来博取机会。这种事不止娱乐圈,在哪个圈子里都不稀奇。”
秦曦冷笑一声:“他想踩着别人往上爬,也得看看脚下踩的人是谁。”
秦曦进了包厢,经理站在原地叹息:
今晚这么一出惹恼了秦总,狄朗的星途,恐怕就止步于此了。
至于那位兴德地产的刘总,以后想从远商手里讨饭吃,恐怕也再没机会。
初柠睡得迷迷糊糊间感觉两脚一空,似乎被谁给打横抱了起来。
她想睁开眼,然而眼皮沉得怎么也睁不开,蹙眉挣扎间嗅到一股淡淡的烟草香,混着青柠的味道,干净清爽,很是熟悉。
脸贴在男人的颈侧,她狐疑着唤了一声:“秦曦?”
男人没吭声。
她强撑着又问一句:“你带我去哪儿?”
“回家。”对方终于淡淡回了句,是秦曦的声音。
初柠抿着唇:“今晚合同也没签。”
秦曦垂眸睇她一眼,冷着张脸道:“后悔跟我出来了?”
初柠摇头:“不后悔。”
又嫌恶地皱眉,因为醉酒的原因她吐字不清,说话带着孩子气:“那个男人好恶心,让人反胃。”
“初柠。”秦曦停下脚步唤她,神色里带了认真,“以后不准再去那样的场合,听见没?”
她靠在他肩头,难得乖巧:“嗯,不去。”
回星阑湾时初柠睡了一路。
车库里,秦曦下了车扶她,她勉强睁开眼,双眸微红,小迷糊似的,还有些不太清醒。
她环顾四周:“这是哪儿?”
“到家了。”秦曦扶着她去坐电梯。
初柠站不稳,整个人倒在他身上,几乎全身的力量都压过来。
这样还嫌没有安全感,紧紧抱住他一条胳膊,生怕秦曦一撒手她会倒地上似的。
秦曦瞥她一眼,轻嗤:“平时也没见你贴我这么近,男女授受不亲懂不懂?”
“男女授受不亲”初柠重复着他的话,好一会儿反驳,“那你还亲过我呢。”
“?”秦曦推着她额头让她扬起下巴看自己,“你说什么?”
初柠睁开眼,平静地看着他:“没有吗?”
秦曦想到带着兜兜在医院输液那次,他亲了她的额头。
那时候她睡着了。
脸色陡然一沉,他望着她:“什么时候?”
电梯门开了,初柠拽着他往外面走:“上学的时候。”
秦曦刚提起来的心又沉下去:“哦。”
扶她进家。
刚开了灯把门关上,她忽而转身,秦曦被她堵在门上。
两人离得极近,初柠仰脸望着他,有点不敢相信:“那些事,你不会全都忘记了吧?”
秦曦扶着她摇摇欲坠的身子,没接腔。
初柠皱眉:“你真忘了?”
她幽怨地转身,打算走,秦曦攥住她的手腕,将人扯回来。
初柠抬起头,眸子湿漉漉的,里面潋滟着秋水,浓密卷翘的睫毛蝶翅般翕动,她眨巴几下,静静望过来。
黑白分明的眼眸里,清晰倒映着他的身影。
“对,我忘了。”秦曦喉结动了下,缓慢弯下腰,那张棱角分明的脸贴近她,表情郑重又认真,“你帮我回忆一下?”
初柠盯着他那张脸,也慢慢靠近了些。
她抬起头,看着他线条流畅的下巴,视线往上移,落在他轻抿的唇上。
耳畔回荡着他的话:“我忘了,你帮我回忆一下。”
踮脚凑过去,亲上那片唇。
蜻蜓点水般一触即离,她看着他,说话时喷过来的气息轻浅:“就这样。”
秦曦身子还僵着,她已经转身去了客厅,往沙发上一倒。
秦曦觉得心都止住了。
好半晌,他抬手摸过刚刚她亲过的地方,忆起方才那抹柔软的触感。
他大步走过去,“你这是什么意思?”
站在沙发尾部,他看到女孩身上裹着毯子,翻了个身,就那么呼吸均匀地睡了。
刚撩完就若无其事地睡觉,还睡得挺香。
秦曦气急,就没见过这样的。
过去坐在沙发上,他摇她的手臂:“喂,起来!”
“初柠,你刚刚亲我了。”
“别以为你喝醉了你就无辜,你得对我负责!”
半晌无人回应,秦曦往后一靠,脊背倚在沙发靠背,侧首凝着她,声音小了些:“你明天别想耍赖,必须给我一个交代!”
对方没回应。
他叹了口气,起身去洗手间。
拿牙刷时不小心碰到旁边的口红,弹跳着落在地上,盖子顺势被打开。
秦曦弯腰捡起来。
没想到她的口红不经摔,就这么一掉,直接成了两半。
好在自打秦曦搬过来,初柠平时都在楼上洗漱,一楼洗手间的口红她几乎没用过,应该也没什么影响。
秦曦想着回头再给她买一支放回去,把地上的口红碎片捡起来,准备扔进垃圾桶。
起身时,看着指腹上染着的红色,他想到什么,眉头一挑。
今晚上初柠无缘无故亲了他,明天说出来也没证据,他总不能白吃了这亏。
事在人为,他是不是应该做点证据出来,让她无法辩驳?
初柠这一觉睡得很沉。
迷迷糊糊间翻了个身差点掉下去,惊得睁开眼,这才发现自己居然在沙发上睡了一夜。
天已经大亮,客厅里十分亮堂,略有些刺目。
她抬起手臂遮挡阳光,回忆着昨晚上的事。
思路刚起个头,沙发尾部传来不咸不淡的声音:“醒了还不赶紧起来?”
初柠闻声睁开眼,才发现秦曦一直在那儿坐着,脸很臭,不知谁得罪他了。
她看一眼身上的被子,好像是秦曦屋里那床。
秦曦搬来这儿就这一床被子,给了她,不知道他昨晚怎么睡的。
她狐疑地坐起来,见他表情不大对劲,困惑问道:“你怎么了?”
“你觉得呢?”秦曦墨如点漆,脸上的表情很淡,眼神里带着控诉,仿佛受了极大的伤害,“昨晚上自己做过什么你不知道?”
初柠回想了一下昨晚,她去会所挡酒遇到色狼,后来被秦曦带回来,倒在沙发上睡了。
这件事不至于让他露出如此神情吧?
她还没来得及仔细回忆细节,秦曦忽而扯开衣领,指着身上的草莓印记:“看清楚了,你干的!”
初柠:“???”
秦曦:“初柠,咱俩都分手这么久了,你轻薄我是什么意思,想跟我旧情复燃?”
“”初柠脑子懵了一瞬,不确定地再问一遍,“我干的?”
“当然是你干的。”秦曦乜她一眼,“我昨天刚说过,我如今穷困潦倒住在你这儿,你别仗着我弱势就对我做些什么。你当时不是信誓旦旦说不会吗,结果晚上你就干了这种事情,口是心非的也太明显了,嘴上一套行动上又一套,这要怎么解释?”
“再说了,你想跟我重修旧好大可以直说,我说不定会考虑的,咱们俩也不是没有可能。但你总不能对人用强吧?借着酒劲撒疯强迫我这就”
话没说完,他看到初柠忽而凑了过来,盯着他领口的位置细瞧。
秦曦身子往后侧,充满戒备:“你还想干嘛?青天白日的,你再对我图谋不轨一次?”
“闭嘴。”初柠打量他身上的红印,试探着抬手蹭了下。
凝视指腹上染着的红,她缓缓抬起头:“这吻痕,还会褪色的?”
“”
室内一下子陷入死寂。
隔了好半晌,见初柠还想再蹭一下,秦曦打掉她的手,声音拔高:“我有说这是草莓印吗?明明是你自己嘴上涂了口红,昨晚上亲我的时候蹭在上面的。要不然,你跟我说这哪儿来的?”
初柠被他说得有些愣,下意识抿了下唇,指着问:“我昨晚上弄上去的,怎么现在还在?”
秦曦微微坐正了些,慢条斯理地道:“你轻薄我,那我当然得留着证据,要不然你醒来不认账,我有理也说不清楚了。”
说完斜她一眼,“就这你还不想承认呢。”
见初柠不说话了,秦曦逐渐得意,挑了挑眉,又指着上面的印子:“你自己看看,全都是你留下的,现在知道自己昨晚上多过分了吧?我住在你这儿,也太没人权了!”
他叹气:“这亏我也吃了,清白也没了,你现在说说怎么解决吧。”
初柠:“”
“等等。”她突然觉得哪儿不对劲,拧眉思索着,指腹蹭了下自己的唇,给秦曦看,“我这口红也蹭不下来这么多啊。”
秦曦轻嗤:“这都一晚上了,当然没那么多,但昨晚上就是有这么多。你昨晚上参加饭局之前肯定补过妆”
初柠确实昨晚参加饭局前有补妆。
可她还是觉得哪儿不对劲!
盯着秦曦脖子上的红痕观察一会儿,起身跑去玄关处翻出自己的包。
折回来时,手里拿着一支口红。
秦曦警惕地看她:“你干嘛?”
初柠没吭声,拿着小化妆镜在口红上涂了一圈,然后亲了下自己的手背。
把蹭上口红的手凑过去,跟秦曦脖子上的做对比。
她气急败坏:“我昨天用的口红是玫瑰色,你这个看着像芭比粉,这根本不是一个色号!”
秦曦心虚,低头看了几眼,也没瞧出什么区别来:“不都差不多,哪里不一样了?”
“可差太多了!”初柠冷笑一声,直接把包里的其他口红也翻出来,倒在沙发上,“你自己找一找,我昨天带的所有口红里面,可绝对没有芭比粉!”
秦曦没想到她包里口红还挺多,打开几个看了看,挺纳闷儿的:“你这些口红颜色看着都一样,带那么多支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