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汤池边(1 / 2)皇叔宠妻日常首页

喜欢吗?

姜嬉没想过这个词。

她只是觉得李舒景和她很像。

李舒景自打出生起便没了亲娘。

后来他父亲再娶,继母对他明面上百般好待,实则多看一眼都不肯。

那年七夕,太后礼宴上热闹非凡,但凡多看顾点孩子的,不说不会离开孩子半步,至少也不会叫孩子跌入那湖水之中。

好在侯府老太君从来强硬,除了大是大非,从来都是护着李舒景。

他继母不护着他,老太君却不肯叫旁人欺负他分毫。

就如太后对她一样。

再有便是,他是姜嬉自小以来,第一个肯明明白白站出来护着她的人。

不怕被人知道,也不怕被人评说。

满天下都知道,姜嬉能被太后养在膝下,全是因为他父亲跪死在太后宫门前。

她在宫中生活,少不得会有宫婢议论诋毁。

她听了刺耳,却不敢作声。

李舒景不同,他听那些宫婢耳语,便是一通打罚。

他说,反正他跋扈之名远扬,罚几个宫婢也不算什么。

可他下次来找她玩,弯腰的时候总是龇牙咧嘴,想也知道是受了老太君的家法。

后来她们二人虽未明说,却有了默契。

李舒景在东宁侯府住得烦闷了,便来找姜嬉喝酒。

姜嬉偶尔心事重重,也多得他劝慰。

他很豁达,本着“大不了就是一条命”的江湖气,肆意张扬。

说到底,她如今善于逃避却又豁得出去的性子,除了朱雀街头的那场死,更多的成因,还要追溯到她与李舒景抱团取暖的童年过往。

她本就是善于逃避的一个人,得了李舒景的影响,偶尔也能豁得出去。

有一回陛下病重,太后垂帘受一名文臣刁难。

姜嬉看着午膳都用不下的太后,暗暗下定决心。

第二日,她与李舒景蹲在宣武门前,砸了那文臣一袍子雪球。

虽然孩子气,倒也畅快。

太后至今还津津乐道。

只是后来她们知天理,晓人事。

姜嬉读着“男女授受不亲”这句书,渐渐疏远了他。

他却执着,每每在她身后追着喊神仙姐姐。

那时候被烦得厉害了,她甚至还会凶他。

李舒景总会扁扁嘴装委屈,姜嬉吃不住这一招,便会心软道歉。

说喜欢,应当也算是。

她喜欢她父亲母亲,喜欢太后,喜欢陛下和皇后娘娘,喜欢单青山和冷脸小仲礼,也喜欢李舒景。

皇叔问的,应当是这种喜欢吧?

或者……

皇叔为报母亲的恩,竟当起长辈,关心起她一辈子的心意来吗?

如果是这样,那皇叔问的“喜欢”,极有可能是她上辈子对衍王的那种,想携手白头的喜欢。

姜嬉神驰万里,始终摸不定皇叔的心思。

她咬了咬唇,“我和阿景……”

“罢了。”

柔缓的声音被沉声截断。

顾煊下颚绷得死紧,眸中露出幽沉光芒。

他只觉得“阿景”这个称呼,甚是刺耳难听。

“我们,算是姐弟。”

姜嬉终是硬着头皮补充了一句。

清风徐来,黑云顿散。

月华流泻千里,顾煊脑中的那根弦恍然松下。

大掌还覆在柔嫩的手上,触感温软细腻。

顾煊猛然一惊,差点仰下马去。

厌夜王,大军压境仍安如泰山,万里狂沙不能奈他何,单刀匹马屠了郢都的人物,如今因摸了姜嬉的手,差点摔下马。

他的胸腔里,心脏一下紧接着一下,强有力地跳动着。

从来所向披靡的他,此时有些竟然有些无措。

顾煊逃也似的,翻身下了马。

手执缰绳,一眼不发地牵着马便往回走。

他眉眼深沉如这夜色,一边走,一边复盘方才这场战局。

他只知道自己败退,落荒而逃。

可这场战事究竟是因何而起,为何而兴,他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他只能把他情绪变化的点串一串。

李舒景的“神仙姐姐”,姜嬉在他马前后退的一小步,李舒景的紫色外裳,姜嬉的投诚求饶,及至最后她坦诚了她和李舒景的关系。

反复多次出现的,姜嬉和李舒景。

他在意的原来是这个。

顾煊抬手,捏着高挺的鼻梁。

他还是不能确定心中的想法。

黑色兜帽掩映之下,锋利的五官有一瞬间迷茫。

若是提了灯靠近照着,会发现浅麦色的皮肤下甚至泛起微红。

姜嬉坐在马上,低头看那顶修长的黑袍,不知道皇叔为何反应如此之大。

她似乎也没说错什么。

姜嬉咬了咬唇,杏眼里也有些许疑惑。

差人把姜嬉送回郡主府后,顾煊几乎是逃也似的回了厌夜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