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这一幕,偶然经过的行人发出声惊恐的惨叫。 明颜猛地转身想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可贺关山的动作竟比她更快,冰凉的手指覆在了眼睛上。 他转述道,“是那个李特助跳下来了,没什么好看的。” 明颜愣了许久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谁,她拉了几下贺关山的手腕却没成功,唯有腥味争先恐后的涌入鼻腔。 “怎么可能,即便是缠着煞气,护身符也应该能保住他。” 明颜说着试图看向现场,只是贺关山并没有松手。 她挣脱不开只得静立着,嘴唇被咬出了深深的凹痕,“而且刚刚在大楼里,有邪祟作乱我们怎么可能没有感知。” 贺关山看着少女慢慢褪去血色的脸,迟疑了半晌终究还是把手放下,在她的脑袋上拍了拍。 明颜这才得以看到现场。李特助旁边已经围了不少人。他呈仰卧姿势,脑袋被磕破,膝盖手肘都以一种诡异的姿势弯折。 死的惨烈,怪不得贺关山不让看。 明颜胃内痉挛,更多的还是不可置信。 “早就和你说过。”贺关山看着她,别扭的安慰了句,“别看了,我们去那片居民区查查。” 明颜抬头道,“是被瑞生集团大楼避煞的那个小区?” “不然还能是哪。也不知道为什么这邪祟会突然发难,通常情况下,九个人为一批对它来说才是上乘的。现在这样就下手了,实在不符合常态。” 贺关山说时,救护车的声音遥遥响起。明颜回望就看到医生摇头,用担架把李特助抬了上去。在抬动的时候,从他的身上掉下了些许余烬,是护身符燃烧后剩下的。 明颜直勾勾的盯到他们把李特助拉走,心里从没这么迫切的想要抓到哪个邪祟。 “走吧,居民区。” 贺关山看着明颜攥的青白的手指,状似不经意道,“放心吧,肯定会抓住的。不过就算是明斯严来也改变不了什么,你不要多想。” “我没有。”明颜对贺关山道。 明颜说完,忽然发现他少见的话多,眼底光色沉沉,总像是在担心什么。 少女又看了一眼,吐出口浊气迫使自己冷静下来才回道,“其实只是有些想不通。按照中年人的说法,他们应该是先被窃取了生气,然后被煞气缠身导致面容缩水只剩张面皮,可是为什么到了李特助这,就直接没了命。” 贺关山站在小区门口,“具体情况,多半只有查过才能知道。不过肯定是那邪祟突然遇到了什么,导致它一下子铤而走险。” 九个,明颜把数字反复斟酌了遍,想要结合自己在风水术法上看到的推断相符合的。 只是想来想去沾着这个数字的太多,更没有符合现下情况的,一时进入了死循环。 两人走了会到达居民区,看到里面三三两两的老人正举着蒲扇乘凉下棋,小花园里不时有小孩子跑过,发出笑声。 明颜仔细看了下这里,发现小区本身的风水竟算的上不错,甚至可以称得上好局。 这四周视野开阔,地势平坦,绿荫如盖却不显阴森,更背靠远山。山上左右有两片柏树对称生长,是明显的鹤栖松山局,寻常人住在这不说延年益寿,起码平平安安是没问题的。 但如今被立在边上的瑞生集团横切了道,就成了老鹤临悬剑,岌岌可危。 “我还以为他们只是把产生的煞气压到这来,但是现在怎么反倒像是借走了这的运。” 贺关山注视着那片逐渐枯死的柏树,“只怕不是看到的这么简单。” 明颜没有说话,忽的树荫下响起了热闹的动静,她闻声望去就发现那里摆着个棋盘,双方正厮杀完,正在交流心得。 只是没说几句,就唏嘘起来。 “收拾好棋盘就得回去咯。” “哎?还真快到点了。” 这两句说的莫名其妙,明颜看着他们挨个把兵马卒放好,各回各家。 远处渐渐只剩下余晖,不知是什么鸟雀叫了声,显得凄厉异常,就连过往的风都似冷了许多。 小区门前的路灯涌起簇簇亮光,门卫看他俩始终不走,这才出来冷喝了句,“还不回去,干什么呢!” 门卫是个两鬓已白的阿嬷,虽然嗓门大,可看上去却并不像是坏人,只是此刻神情有些害怕。 明颜过去回道,“这不是才刚傍晚怎么就让人走,小区难道还有门禁时间。” 她说的本是玩笑话,可阿嬷却应肯道,“是有门禁时间,一过六点小区里谁还敢出来。” 说着看了眼屋里钟表,已经五点五十八,马上就要到时间了。 阿嬷眼底流露出恐惧,“你今晚还是在我这凑合下,明天再走吧。” 说完也不等明颜反应,急急忙忙的把人拉了进来。 贺关山看了眼,穿门而入道:“她身上倒是没什么不对,反而是现在这个小区里怪怪的。刚刚还很正常,只是有些颓败的迹象,可现在竟像是块死地一般。” 因为有外人在场,明颜没有搭腔,只是透过面前的玻璃,用鬼眼审视了下小区。 诚然如贺关山说的,如今小区里毫无生气也没有人亮灯。 明颜疑道,“阿嬷,小区里是不是不光门禁,还到点就睡。” 进了这里面后阿嬷的精神缓和了不少,听到明颜的问题也就愿意回答,“以前没见过你,是刚搬过来的吧。” 明颜笑笑不答,可这落在阿嬷眼里就算是默认了。 阿嬷叹口气,“要不是我今晚把你拉你进来,看到小区你得吓死。” 贺关山站在窗边,唇角似笑非笑的勾起来,像是听阿嬷在说什么有趣的事。 明颜轻咳一声,诚恳道,“可是也没听说其他小区有这个说法。” “别的小区能和咱小区一样吗。”阿嬷拍拍明颜的手背,“咱这里可是撞着煞。” “撞煞?”听到这个说法,明颜再次看向窗外。 毕竟刚刚她还看过小区的风水,并没有发现有什么煞。 但阿嬷却虔诚极了,“可不是怎的,小区以前晚上总是出些怪事。看到隔壁楼了吧,他家的小孙子前几天掉下来摔伤了腿。再以前一号楼连着几户出事,伤的伤死的死,闹得凶着。 “后来还是瑞生集团请了个风水先生,说是找个人在这晚上守着,再到时间避一下就成,这才不再闹的。” 瑞生集团,又是瑞生集团。 明颜舌尖上把这几个字滚了滚,忽的听到贺关山出声道,“来了。” 小区门口的两个路灯噗的灭了,只剩下窗外投进来的清冷月光。 阿嬷原本还滔滔不绝的给明颜讲着,见状忙缄口坐到了椅子上,捂住耳朵背对外面。 明颜发现阿嬷的动作没有多问,只是也不再说话,安静的靠在墙边观察。 不知何时,外面传来细细的乐声,调子可怖又悠长。 “这个不是你能听的。”贺关山眉心微皱。 乐声离得越来越近,明颜其实已经能隐约听到清晰的唱词,但听到这话便也伸手捂上了耳朵,只是没想到同时覆来的还有贺关山的手掌。 明颜莫名有些脸热,无意识的挣了下。 贺关山空出一只手在她唇边一抵了,意思再清楚不过。 ——别出声。 只是表达清楚后,贺关山又把手盖在了明颜的耳边,掌下的手指柔软蜷曲,不经意间颤栗着。而从这个角度看去,少女竟意外的显得有些乖。 刚刚碰过她唇的的手指浑似烧了起来。 贺关山的喉咙发紧,脊背紧绷着,居然无比回味。这感觉莫名而新奇,引的他频频低头看向明颜。 明颜虽然脸上温度愈发升高,可觉察到身后人严厉的态度,不由得也重视了起来。要是贺关山都说她不能听,那恐怕是听到后确实会发生什么不可挽回的事。 就在思虑间,窗边出现了无数人影。 他们每个人都闭着眼睛,排成一队走着。于最前方有两人分别带路,吹着足有一人高的唢呐。再往后每个人披麻戴孝,拿着乐器吹奏,动作整齐的往前走。 安静的小区里,猝然出现这么一幕,胆小的怕是真会被吓破胆。 然而明颜自从被贺关山提着打怪升级,对此早已见怪不怪,甚至还留意了他们的面容衣饰。只可惜都是寻常可见的普通衣服,没什么线索。 因为天黑,队伍根本看不到尾。 好不容易等中段队伍缓慢僵硬的走到窗边,有个物件引起了明颜的注意。 那是个漆黑雕刻缠枝的盒子,通体扁平,坠着把青铜小锁,被队伍中唯一的小孩子抱在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