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都明白,告密的太监不是死于意外。
余十说:“蕊儿遇害之前来找过我,她一定是有什么事要告诉我,而且她是因为那件事才被杀害——我不明白齐书俊对蕊儿下手的动机。”
绿萤笑一笑,“哪有什么动机?他欺负了丫鬟,怕丫鬟声张出去,想杀便杀了。至于碎尸,无非是想收拾杨姑娘。毕竟......人家背后是皇上。这些年来,王府丢了好几个丫鬟了。”
余十道:“人哪,果真是日渐嚣张。”
绿萤又说:“我想起来了,蕊儿是那个给宝相宫送过春蚕的丫鬟,有时也来送过织锦。齐书俊也来过宝相宫,许是蕊儿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心中惶恐,才去找你。”
余十叹息,“也许吧。”
绿萤打开八宝盒,拿起饼吃起来。她靠在井边,两眼无神,“其实你以后也不用来看我了。有这一顿饱饭,我便心满意足。”
余十看向她,眼神深深。
绿萤说:“我活不了多久了。”
余十又从提篮里拿了一瓶果酒给她。
绿萤自言自语道:“也许明天,也许后天——也许就在今晚。”她神色寂寂,“也许是失足落井,也许是暴病身亡。”
余十提着篮子,慢慢跨过门槛。
她回过头,看芜院清冷的大门缓缓闭上,耳中又回荡起绿萤疲惫地靠在井边失落的感叹......
王侯公爵府中,贱命哪有命,生不能由己,死亦不由己。
几日后,余十再去芜院,绿萤已经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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檀清宫中,戚承麟坐在池边喂鱼。
戚承麟问余十:“时渝,你说哪一尾最好看?”
余十说:“娘娘喜欢的最好看。”
芷姝道:“你这丫头就会说漂亮话。”
戚承麟说:“时渝,你也做碗冰沙给芷姝吃吧。”
“好。”
芷姝说:“宫里的冰鉴都是给娘娘备的,奴婢怎么能用呢。”
戚承麟道:“正好用时渝的冰沙灭灭你心头的火气。”
余十说:“奴婢这就去。”
余十走到花厅,外边进来一个小太监,说;“时渝,大膳房主管差奴才来给你传个信,说想问问你龙门宴的菜式。”
“这,问我?”
“嗯,那不是上次你给王上做了一席?大膳房想做个记录。”
“噢......可是我现在——”
“那边都等着你呢。”
“娘娘要我——”
“你先去大膳房,琳姬娘娘那边我去说。”
“啊?诶诶——”
余十话还没说完就被小太监推了出去。
余十无法,只得先去大膳房。
走到一半,余十觉得不对劲,龙门宴是好些天前的事了,大膳房要找她早就派人来了,怎会到了现在才潦草行事?
余十立即转身往回走。有诈,她不能去。
余十快步赶回檀清宫,路过巷道拐角时忽然被用力一拽,扔进了墙角蓄水的大缸里。
余十不会闭气,被一股力量按在水缸中,水涌进鼻腔,呛得她猛烈咳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