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又是当朝宰相的女儿,胆识地位自然高出寻常人家的女子太多。 她自小惯见朝堂风云,耳濡目染,多少能得些乃父真传。不过稍稍使些小把戏,便少有人能敌。 于是,自打她认真起来,嫁到他府上原本穷极无聊的日子开始变得越来越充实。而随着她的愈发认真,她捉弄人的把戏也不断在升级。 及至后来他登了基,她被册封为后,后宫的妃嫔越来越多,大权在手,她更是变本加厉,直接将捉弄变成了整治。 现在回想起来,除了最初两年的相安无事外,后来的她不是在源源不断的给他制造麻烦,就是在给他制造麻烦的路上,实在是够令人生厌了。 于是在此之前,他也一直以高高在上的姿态,遥遥厌恶着她。 可是从什么时候起,开始动了真情呢?是她为了他争风吃醋斗遍后宫的时候,还是她委曲求全恨不能把心掏出来给他的时候,还是根本从一开始,就? 仔细想想,当日他虽改了旨意,留下了宰相的性命,她却并没有承他的情。她甚至罔顾他的指令,一意孤行,孤身搬去城外的破庙里。 不仅如此,她还削了发,意欲后半生与青灯古佛作伴,彻底逃离他的桎梏。而普天之下 莫非王土,她其实比谁都明白,哪里会有彻底逃离。 而见他因此大病一场,又许是皇后的余威尚存,那些个守着她的宫人们玲珑心思,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着她出去胡闹,只远远守在一旁,仔细留意着她的动静。 即便对一贯最懂皇帝心思最能揣摩人心的大内总管来说,敢放废后出宫也绝对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把自个儿的脑袋给系在了裤腰带上。 但识时务者为俊杰,他虽然并不想做那被枪子儿打的出头鸟,并不代表他就认不清当下的形势。 明晃晃的刀架在总管的脖子上,随着总管一哆嗦,他雪白肥美的脖颈上立刻多了条血印。 两米之外的宫人们吓坏了,忙照着废后的意思齐齐往后退了好几步,毕竟刀剑不长眼,废后的刀更甚,没人愿意平白做那枉死鬼。爱惜羽毛,远离废后,从来是宫里流传至今的真理。 不错,不愧是当过皇后的女人,即使被废掉了,仍有当初统领后宫的如虹气势。虽然被当作人质,随时都有一命呜呼的可能,总管仍忍不住分神在心里小小感叹了下。 见宫人们想也没想就一步踏出老远,生怕惹恼了背后正炸毛这主儿,料是怕极了。总管叹口气想,哎,他是瞧明白了,这帮下人们胆儿比鼠小,没一个靠得住,看来他此番是凶多吉少了。 早知道刚出门前就多啃俩口肉包子了,饱死总比饿死好。还有啊,胖就胖呗,瞎减什么肥呦,多么痛的领悟。 算了,反正横竖都是个死,净想这些有的没的有什么意思。虽然什么时候死,怎么死还未知,却也不过都是早晚的事。 但放走废后,皇帝一气之下,他们极有可能被株连,而如果不放走她,废后整死的妃子都跟雪花似的一抓一大把了,人压根儿就不缺他这么个凑数的好吧。 所以,电光火石间,总管做了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