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位老太爷互相看了一眼,决定把汪氏叫来问一问。
汪氏正在屋里数自己的私房钱呢,准备过两日亲自去送给刘大郎,让他给刘文远送去一些。
听说族里几位老头子一起来了,汪氏奇怪,难道是给两个孩子上族谱?元宝和刘四郎还没上族谱呢,连花氏也只是口头上认了姨娘,刘家族谱里还没记上。
汪氏兴头头去了,一进前院书房,见刘大郎跪在地上,顿时哭着扑了过去,“大郎,大郎你怎么了?哪个杀千刀的打了你?你跟我说,我让你大伯给你报仇。”
刘大郎大喊一声,“祖母,他真是我大伯吗?”
汪氏顿时像被人卡住了脖子,她看了一眼在座的人,轻声呵斥了刘大郎一句,“别胡说,你大伯是不是我生的,我还能不知道。外面那起子小人见你大伯发财了,就希望咱们家里闹起来呢。乖,给你大伯陪个不是。你大伯虽然平日里忙,背地里却没少照看你们呢,不然你一个小孩子出去,人家能让你做中人?”
汪氏忽然间识大体了,几位老头子也觉得这事儿可能是刘大郎胡闹,纷纷赞同,“快给你大伯赔不是,这事儿也就过去了。”
刘大郎见众人都想把事情盖过去,只能不顾体面了,“祖母,他就算发财了,和官老爷结了亲,您好歹把他养大了,他还敢忤逆养母不成?我知道祖母的意思,想让我老实听话,从他指缝里捡漏,也够我一家子吃喝了。但他本就不是刘家子孙,当初他做货郎,不都是沾了祖父的光,这些,合该都是我爹的。”
刘文谦忽然开口了,“大郎,你有什么证据,只管摆出来,若是我占了不该占的东西,没的说,我肯定退还给你们。”
刘大郎看向汪氏,“祖母,有人告诉我,祖母当年成婚多年没有孩子,忽然间出门一段日子,就抱了个儿子回来。祖父祖母自以为做的机密,可还是有人知道了。您看他,和我们刘家人长得一点都不像。”
汪氏顿时急了起来,“胡说,你大伯就是我生的。因家中风水问题,我始终没有孩子。你祖父当时在外做货郎,我跟着出去跑了一阵子,就有了你大伯,没两年,又有了你爹。谁说你大伯是捡回来的?”
刘大郎见汪氏抵死不认,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祖母,这个您认得吧?”
汪氏看了一眼玉佩,顿时暴起,一把抢了过去,“你从哪里得来的?”
刘大郎继续笑,“祖母别管我从哪里得来的,这东西,可是大伯身上带来的。”
汪氏摸了摸那玉佩,眼神犀利地看向刘大郎,“你到底要如何?”
刘大郎回道,“我已经说过了,他不是刘家子孙,不该他的,全部要还回来。”
刘文谦眼神古井无波,他站了起来,走到汪氏身边,蹲下身问她,“娘,儿子见大郎这些日子颇为反常,也到处走动打听了,儿子真的不是您生的吗?娘放心,您养大了儿子,不管什么时候,儿子都会给您养老。”
汪氏梗着脖子,“谁能证明你不是我生的?说出来!”
外头忽然传来一个男声,“我能证明。”
汪氏一看,是她的亲弟弟汪老太爷。
汪氏气急,“你来做甚!”
汪老太爷自己找椅子坐下了,“大姐,原来文远兄弟二人关系好,文谦挣了钱,总少不了文远的。且他又没儿子,迟早这家业不还是大郎兄弟几个的。可自从他有了儿子,先是把文远弄去守祖坟,大郎兄弟几个他也不管了。既然如此,该是刘家的东西,何苦让个外人占着。姐姐骗的了别人,难道还能骗的了我,文谦可不就是姐夫从别人手里抱来的,这玉佩就是证据。”
汪氏红着眼看着弟弟,“你从哪里弄来的这玉佩?”
汪老太爷慢悠悠道,“也是我没见识,那时候家里穷的揭不开锅,来姐姐家里,看到这玉佩就忍不住顺走了,说起来丢人,我见那玉佩成色好,也没敢拿去卖,怕人家把我当贼抓起来,如今还给姐姐,也算物归原主。”
当年汪氏抱回来刘文谦,汪老太太来看姑姐,无意中发现汪氏肚皮没一条花纹,平坦的和大姑娘一样,且她也没开奶。要说没花纹还能理解,有些人确实没有。但谁生完孩子一两年里头肚皮不是松松垮垮的。汪老太太生了两个孩子了,一眼就看出汪氏的猫腻。
但汪氏是她姑姐,总是没个孩子怎么能行,如今既然姐夫也认这个孩子,这也挺好,汪家两口子索性闭口不言。
汪氏冷哼了一声,“就算他不是我亲生的,但我愿意认他做儿子,你们谁又管得了呢。”
汪老太爷劝她,“姐姐何必糊涂,亲生子在受罪,养子家财万贯。他当初发家的第一笔银子可是姐夫给的,那是刘家的家业。姐姐难道要看着亲生的孙子以后给那个奶娃娃赔笑?”
正说着,刘文远回来了。
他一见这么多人,顿时傻眼了,就想回去。
五老太爷叫住了他,“文远,进来!”
刘文远陪着笑进来了,见刘大郎坐在地上,汪氏也在,立刻骂儿子,“你个混账又惹了什么祸?我说了让你好生听你大伯的话,孝顺祖母,你整日就晓得听你那个狠心肠娘的话,和家里人作对!”
刘大郎哈哈笑了,“爹,咱们要发财了!”
刘文远踢了他一脚,“青天白日的,发你娘的美梦呢!”
汪老太爷见状,几句话把事情说明白了。
刘文远顿时呆住了,他转动着僵硬的脖子,看向汪氏,“娘,舅舅说的是真的?”
汪氏面无表情,“真的如何,假的又如何?”
刘文远顿时狂喜,“娘,是真的?”
汪氏不再说话了。
刘文远不去管汪氏,看向了刘文谦。
刘文谦眼神里冷冰冰的,“老二,你也和大郎一样,要把我赶出刘家吗?”
刘文远知道自己和几个儿子没什么本事,就算把刘文谦赶出刘家,他们爷儿几个平白得了这份家业,说不定也守不住,最好把刘文谦留下,一辈子挣钱给他们花。
刘文远搓了搓手,赔笑道,“大哥,您别听大郎这孩子的话。就算,就算大哥不是爹娘亲生的,毕竟是爹娘养大的,咱们兄弟一个锅里吃饭吃了十几年,我岂能那样无情无义。这样,只要大哥把田庄给我一个,家里铺子给我一半的分成,以后咱们还是好兄弟。”
刘文谦轻轻笑了一声,“若是我不答应呢。”
刘文远愣住了,“大哥,这样两全其美,难道不好?”
刘文谦继续笑,“不好,我不想和你做兄弟了。”
刘文远被噎了一口。
刘文谦看向几位太爷,“几位叔父,我也有事情要说呢。刘文远,也并非刘家子孙。”
汪老太爷立刻骂了出来,“放你娘的狗屁,我姐姐生文远的时候,我家老婆子亲自来看的,这还能有假。”
刘文谦看都不看汪老太爷,继续说道,“几位叔父,文远是娘生的不假,但他也不是刘家子孙。”
众人都呆住了,汪氏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