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文谦给汪氏请了大夫,大夫诊了半天,摸着胡须道,“老太太这是郁结于心,开怀一些,养养就好了。”
刘文谦让管家送了大夫出去,自己留在汪氏的房中。
母子二人相对无言。
过了许久,刘文谦问汪氏,“娘心里可是有不痛快?”
汪氏表情落寞,“娘恭喜你,如今儿女双全,家财万贯。”
刘文谦又问,“娘不为儿子高兴吗?还是说,儿子哪里做的不对。娘说出来,儿子改。”
汪氏没说话,半晌后,红着眼眶道,“老大,你能有今日,都是你自己拼来的,娘为你高兴。娘知道,十根手指有长短,你能干,老二窝囊。如今,如今看着你们大宴宾客,老二却在祖坟山上受罪。我儿孝顺,整日山珍海味供我老婆子吃,可,可我如何能吃得下呢。”
刘文谦垂下眼帘,“娘,这是五叔的决定。”
汪氏本来正在擦眼泪,闻言拿开帕子,“只要你去找你五叔,他,他定会松一松手的。”
刘文谦抬眼看向汪氏,“娘,您只要能说动五叔让我分宗,我什么都答应。”
汪氏被噎了一口,“好好的,如何总是要分宗。分宗有什么好,没有族人,谁不欺负你。”
刘文谦笑,“娘,没有族人,儿子反倒更放心呢。”
汪氏又开始抽泣,“我一个老婆子,谁能听我的话呢。”
刘文谦看着汪氏哭了良久,忽然说了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娘,昨儿王经纪来找我了。”
汪氏不说话,继续哭。
刘文谦不急不换说道,“王经纪问我,二弟怎么忽然不辞而别。他门下就两个弟子,若是二弟不想学了,他就要再招一个了。”
王经纪是青州府出了名的经纪,做的都是大宗买卖。有那外头来的大行商,都喜欢找他。
刘文远走了,王经济手下空了个名额。
汪氏觉得不对劲,抬眼看着刘文谦。
刘文谦继续道,“我稳住了王经济,大郎不是要子承父业,总得有个像样的师傅。”
汪氏顿时像被卡住了脖子一样。
她想在满月礼上生病,以此来要挟刘文谦把刘文远接回来,刘文谦立刻就拿了刘大郎的前程来和她说话。
儿子,孙子,刘文谦让魏氏自己选。
选儿子,需要花大力气,不一定能成功。而且,若是刘文远现在回来了,刘文谦夫妇没消气,刘文远的日子会很难过。但是刘大郎以前从来没自己干过一件事儿,忽然把家庭重担都压在他头上,他已经快撑不住了。
汪氏心疼孙子,也心疼儿子。
她忽然哭得更厉害了,“老大,老大,你这是要逼死我啊。”
刘文谦的声音冷冰冰的,“娘,儿子差点没了妻儿。若不是看在娘的面子上,这事儿就不是在家里解决了。”
汪氏的声音卡住了。
这样对峙了许久,刘文谦忽然起身,“娘歇着,儿子让人给娘熬了药。明儿我把五婶子请来,再加上儿子的岳母,薇儿能干,满月礼定会办得妥妥当当的,娘只管歇着就行。”
说完,刘文谦给汪氏行了个礼,就回屋去了。
第二天天没亮,整个刘家就热闹了起来。
管家昨儿就带着家里的男女仆人把家中各处装扮了起来,红绸、红窗花、红灯笼,到处喜气洋洋。
刘悦薇一大早换上了全套的新衣裳,她昨天已经搬回东小院了,和刘悦蓁住在一起。
十四岁的少女,如枝头含苞待放的花朵,她身上比同龄人又多了一份稳重和安静,整个人气质如兰,站在那里就让人无法忽视。
刘悦蓁今天没有穿男装,姐妹两个一起穿上了刘家绸缎庄里时兴的好料子,今日到女客里走一圈,明儿铺子里的生意都能好很多。
今日刘悦薇忙碌的很,她要管着今日的宴席,还要帮着招呼女客。
匆匆扒了两口早饭,她带着妹妹就去了正房。魏氏今儿出了月子,好生洗了个干净,换上了新衣裳,两个孩子更是被打扮的如年画娃娃一般喜庆。
魏氏问刘悦蓁,“酒席上的东西都妥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