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小白瑶觉得自己什么也看不见了,眼前只是白茫茫的一片,紧接着,一阵翻江倒海的剧痛向她的脑袋袭来,就好像有一只手在她的脑袋里肆意翻搅一般。小白瑶痛得嘶声尖叫,疯狂挣扎,那人却只是更紧地压住她,手上的术法又加重了一些,小白瑶疼得险些晕了过去,一旁的白瑶也疼得瘫倒在地蜷成一团,冷汗涔涔。
这个梦境居然还能共情,这痛感实在是太过真实,白瑶如今尚且感觉受不住,那么小个孩子,能活下来已经算是上天眷顾。
小白瑶已经意识模糊了,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朦朦胧胧之间,她向师父伸出了手,她看见,她的师父,白泽上神,此时只是站在一旁,漠然地注视着这一切,他看见了小白瑶伸出的手,却并没有像从前那样接住她的手,挡在她身前保护她,只是转过了头不再看这一切。
小白瑶彻底绝望了,连能够拯救她的最后一根稻草都已经没有了,她还能怎样呢?她的手无力地垂下,颓然闭上了双眼,两行浊泪自眼角滑下。
白瑶也下意识向师父伸出了手,想师父帮帮她,发生的一切也清清楚楚地被她看在了眼里,小白瑶垂下手时,白瑶也收回了自己的手,眼眸晦暗。
成年人的耐受力到底是要比小孩子强一些,小白瑶失去意识瘫倒在地,白瑶却还保持着些微的神智,她从地上艰难爬起,双眼虚焦,微微失神。
白瑶想起来了,自己在被师父带回神界之前的事情,还有自己在神界模糊不清的记忆,此刻全都像电影回放一般涌现在脑海里。
龙族灭族,白瑶是最后的龙族,流离于三界之间。她彼时还小,她记得那是第一次见到师父,师父就像是个无所不能的英雄一样,帮她打走了欺负她的小妖怪,还把她收拾干净,给了她一个容身之所,让她不再颠沛流离,那时的师父那么温柔和蔼,白瑶还记得,师父蹲下,牵着自己的手,告诉她,师父会保护你,不会让你受到伤害,以后,师父就是你的亲人。
不是说好的会保护我吗?不是说不会再让我受到伤害吗?不是说,会做我的亲人吗……
那最后为什么,亲手把我推向了深渊,为什么袖手旁观了呢?
白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活下来的,但是在那人对自己施法之后,白瑶再醒来时就是现在的记忆了,那应该是某种洗去人的记忆的术法。
白泽上神也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一样。
看了真是让人觉得虚伪。
从前受过的种种委屈和不公,现在也全都桩桩件件无比清晰地进入了白瑶的脑海。
她想起自己被别的仙子一起设计欺负,她们说想和白瑶做朋友,骗白瑶去玩将她引入禁地结果被罚毒打,回去了不敢和师父说,又被罚跪,最后直接昏迷不醒好几天。
她想起自己为了讨一位仙人欢心,花了整整两个月时间几乎不眠不休用神界最好的七色虹丝绣制了一幅夏荷图作为寿礼,却在寿宴上直接被赶出来,被泼了一身的脏水,夏荷图也被撕得粉碎。
她想起自己无论多么努力想要别人对她改变一点点态度,最后还是连一个修行灵地都没有人愿意给她,还说“反正最后都要灭族,修不修习都是一样的结果,干什么还要浪费灵力”。
她想起……
这些旧事现在就如同一把把利刃,一刀一刀插入白瑶的心脏,将她伤得鲜血淋漓。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所有人都针对她,忌惮她,厌恶她,自己的真心从来不会得到任何人的回报,别人只会觉得她居心叵测,为什么这三界之间,竟是没有她的容身之所?就连自己最相信依赖的师父,这么多年来也一直在欺骗她。
白瑶以前不管受了再大的委屈,都还会安慰自己,没事的,不是所有人都讨厌你,你还有师父呢,师父会保护你的,师父会相信你的。
可是真相,真的太残酷了,几乎在一瞬间就能把白瑶击垮。
所以所有的关心爱护都是假的,原来你以为是自己的亲人,原来你以为自己不是孤身一人,原来一切的一切,都是假象。
白瑶不知道如果是这样,自己这几百年来的努力到底是为了什么,白泽上神对自己说过的话,又算什么。
那我为什么还要和他们和睦相处?我为什么还要忍受他们的欺辱耻笑?凭什么?
白瑶双目渐渐模糊,一抹血红自眼尾处慢慢扩散,直至整个眼睛都被血红色充满,白瑶看着眼前正在欺负自己的那群人,看着悄悄哭泣的曾经的自己,嘴角微微勾起,手中已经凝聚起了一团黑气,她手下一推,那黑气便飞速向着那群人冲去,猛的爆开,那群人甚至还没来得及惨叫,就已经被炸死了。
笑啊,怎么不笑了?我受过的痛苦折磨,我会,让你们所有人,加倍奉还。
白瑶癫狂地笑着,从虚空中抽出一柄品相绝佳的仙剑,本是通体洁白晶莹充满灵气的仙剑,被白瑶注入法术后,剑身也开始透出红光,变得像是一把嗜血的邪剑。
白瑶提着剑,一路走去,见人就杀,血洒天宫,她甚至连眼都未曾眨过一下,只是一直带着笑意,快准狠地刺入诸神的心脏,宛如地狱里爬出来的杀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