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啊萝萝姐,我以为你们睡了。”宿芥抱歉的笑笑,坐到自己的小床上,宫倚萝索性把被子披在身上,趴在床尾,屋里只点了一盏油灯,少女娇憨的模样多半藏在黑暗里,她欣慰的看着宿芥:“云云喊你干啥啊?”
“没什么,吃了一点宵夜。”宿芥刚吹灭油灯,就感觉胳膊被人拽住,猛地一拉,被宫倚萝拉到了自己床上,三个姑娘挤作一团,宫倚萝确保自己每一个角落都有被子保护,小小声说:“这地方黑黢黢嘞,还是有点吓人噢。”
外面起了风,窗纸被吹出咔嚓咔嚓的声音,宿芥明显的感到宫倚萝打了个哆嗦,嘀咕着:“不来了不来了,饶了我吧工钱我不要了……”昏昏欲睡的小宋突然像被打了鸡血一样,垂死病中惊坐起,用力握住宫倚萝的手:“要钱的要钱的,老板,我上个月工资还没发!”
她喊的太过凄厉,甚至破了音,宫倚萝尴尬的手动帮她躺好,一边解释:“还没到账,还没到账哈,最近太忙了——说起来,云云那边应该也挺忙吧?”
“也不是很忙。”宿芥突然被cue,便帮着她搭起了台阶,宫倚萝想了想:“他好像又快进组了吧?要是不出意外,明年这时候就是大满贯演员了,唉,羡慕不来。”
宿芥除了记着林霭的行程单,对他的通告略知一二,其余一窍不通,难得有个明白人愿意和她聊聊,宿芥老棉被之下腰杆都坐直了些。
“都是演员,云云档期怎么就那么满,我在家闲的长毛。”宫倚萝郁闷极了:“他下部电影杀青是不是要去拍一芥子的那部戏啊?谈下来了吗?我还等着靠他要签名呢。”“他要出演那部戏吗?”宿芥眉梢一动,试探着问道。
“郑哥没谈下来吗?”宫倚萝被她问的一愣,下意识解释:“那不是一芥子的成名作嘛,写的可好了,也挺反映事实的,这种现在最容易火。据说制作方特意请了好几个老戏骨压阵,本来一直在和云云接触,就差签合同了,结果叫某个前辈横插了一杠,前段时间听说还僵着。”宿芥唔了一声,慢慢皱起了眉,宫倚萝暗叹这孩子真爱操心,宽慰道:“我们圈里都觉得云云胜算大,那大哥都奔四十了,演个大学生也太别扭了。不过云云走的是小众那一挂,质量已经很高了,不演也不会影响他的。”
“谢谢姐,我以前都搞不清楚。”宿芥露出一个羞涩的笑容,像林间一头无害的小鹿,瞪着懵懂的眼睛,通透如琥珀,任谁都不会觉得这双眼睛里藏着恶意,宫倚萝忍不住腹诽:“林云云不动心我都怀疑他不行。”但她还得装出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打了个呵欠:“睡吧睡吧,明天还要起床盖房子。”
第二天的工作中规中矩,除了累别的都不值一提,林霭和水泥有不解之缘,和水泥和的不亦乐乎,只见他动作娴熟的挥起铁锹,照着编织袋就是一下,灰扑扑的粉末决堤一样涌出来,林霭挑飞编织袋,在粉末中间铲出一个凹,咣咣往里倒水。太熟练了,把在一旁堆积木一样摞砖块的穆瀚观和柯思瑞衬得格外幼稚。
趁着他喝水休息的档口,导演带着摄像,适时的塞给他一只话筒(矿泉水瓶):“请问您为什么这么熟练!”
“我想,这大概就是新时代艺人吧。”林霭拧开话筒(矿泉水瓶),喝了个精光。
当我看到林老师和水泥的时候,收视率奖杯就已经在我手里了。导演在后来接受采访的时候得意洋洋的表示。
显然盖一间平房需要的水泥用量比想象的更多,纵然有人帮忙,穆瀚观背沙子的时候,林霭在和水泥;柯思瑞抹墙面的时候,林霭在和水泥;宫倚萝挽起袖子上手帮忙了,林霭还在和水泥。“再和下去,就不是房子修不修的问题了,我该修了。”林霭把铁锹扔在一旁,和柯思瑞互相搀扶着,朝休息点挪动:“不行,我吃不下去。你们吃着,我得洗个澡去,一会叫宿宿给我端点过来。”他站在餐桌五步开外,抖了抖袖子就像下了一场雪,脚面上都落满了水泥,立刻被剩下三个人赶出了餐厅。
“林哥,在吗?”
宿芥一手托着盘,叩了叩门,屋里一阵窸窣,门开了半扇,伸出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把她拉过去。林霭的发尾还滴着水,挑染的那几缕浅棕色没入黑发中不见了,像个乖乖的高中生。他盘腿坐在床上,拿起搭在肩上的毛巾用力擦着头发,抿着嘴向宿芥抱怨:“我胳膊都哆嗦了。”说着伸直小臂,果然抖得厉害。
“那我去拿个红花油?”宿芥说着就要起身往外走,被人一把拽回去:“红你个锤子红花油!”
林霭呲着牙,露出两颗并不太尖的犬齿,凶巴巴的加重了语气:“我说我拿不动筷子了!”
“……我去给你拿个勺儿?”
“喂我一下能死吗?!”
林霭自暴自弃的垮下肩膀,委屈的像只暴雨天淋透的落汤猫,一只手悄悄牵住宿芥的袖角,颤抖的幅度通过一片布料传递给脑子不会转弯的心上人,他憋足一口气,把眼圈都憋出了浅浅的红,巴巴的看着宿芥,几分撒娇的意思昭然若揭,沾着水光的唇瓣不着痕迹的翘起一点点,暴露出主人深埋的小心思。
一秒,两秒,三秒。
“那……”宿芥觉得屋里的气氛似乎有些燥,她反手拍了拍林霭的手背:“那我也得给你拿个勺儿,筷子没法喂。”
“马的!宿芥!我恨你是块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