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长空和小蒋把人送到机场就回了,宿芥看过行程,这趟又远又没信号,确实不适合郑长空同行,她欣然接受了郑哥888的开运红包,跟着林霭登上了北去的飞机。
这部剧的导演其实入行不久,年纪也不大,按资历确实不高,但是个实心眼的,制作很良心,业内风评很好,目前还没有扑剧,这也是郑长空同意林霭接下这部戏的重要原因。
这导演唯一的缺点吧,就是太轴,为了贴合他预想的场景,硬是让一伙演员下了飞机换火车,火车倒汽车,汽车倒驴车,最后恨不得靠狗拉雪橇才能到的地儿,而他本人选景的时候已经在这待了小半个月,各种地方门儿清,今天又早早就位,眼下冻的脸颊通红,持一个标准的农民揣,淳朴如一位老村长。
取景地三面环山,属于一处山间腹地,周围都是经年不化的雪山,向北走有一片松林,附近的木把头拍着胸脯保证在这二十年都没见过雪崩,导演当时就拍了板,多一秒钟都没想。导演最大限度的保持了这里的原样,唯一一间新搭起的小木屋安静的立在雪地上,装扮好的演员或坐或站,林霭一众仿佛误入桃花源的凡夫俗子。
宿芥和生活制片联手才把三只大行李箱推回林霭的休息室,休息室,读作休息室,写作危房,是附近林场的木把头十多年前弄得一排小房子,进屋不能抬头,抬头磕脑袋。两个主演一人一间,剩下的还要两人挤一间,至于助理,每人一张行军床,冻不死就将就将就。
导演也不是故意难为人,只是条件有限,最好也就不过如此了。
林霭从屋外进来,端着两碗热汤,身上裹着军大衣,冻红的脸蛋格外喜庆,老棉被和暖水袋凌乱的扔在炕上,宿芥从炕灶前抬起头来,一张脸又黑又白又红,一手提着火钳子:“你演的是荒野求生吗?”
“我觉得是西游记。”林霭端碗的手微微颤抖:“我今晚要睡炉子上吗?”
“我就喜欢你这副没有见识的样子。”宿芥抬手填了块木炭:“来,follow me,kang炕,四声。”“这是炕啊。”林霭把碗放在炕头上,新奇的摸了摸床沿,蹭下一手灰,他扯过冰凉的湿巾擦净素白的指尖,温柔的桃花眼亮晶晶的,垂眸定定的瞧宿芥粘着炉灰的脸,然后笑着把她从炕灶前挤开:“起来,我试试。”
碳不够了,这都是拿驴车拉进来的,很是紧缺,林霭往里扔了根柴,勉勉强强烧了起来。“没想到二十一世纪了我还在劈柴。”林霭扶着腰站起来,还要仔细着小心碰头,炕灶里木柴燃烧发出细微的噼里啪啦声,炕上老棉被烘的暖和,宿芥靠在上面,乌黑的头发垂下来遮住半边脸,长长的睫毛时不时颤一颤,正低着头专心看他的剧本,而林霭却留意她耳垂上小小的耳洞。
找不到信号,林霭有些泄气的放下手机,凑到宿芥旁边:“剧本好看吗?”“林霭,我问你。”宿芥把剧本卷起来,握在手里:“小狐狸为什么死了?”
“……编剧写死的。”
“女主有什么好的,你为了她让小狐狸死了???”
“不是我……”林霭试图自辩。
“不是你!还不是你!大猪蹄子爷取你项上人头!”
“别打脸,姐,别打脸!”林霭手忙脚乱的从雨点般袭来的剧本中脱身,一边嗷嗷求饶,看上去像某知名喜剧演员。而祸源“小狐狸”——易逢生,则尴尬的站在门口,一双漂亮的手停在半空握紧又伸开:“那个……”
“……这门有点不隔音。”
宿芥差不多出气了,随手抄起一个狗皮帽子,团一团往林霭头上一砸。
命中,3分。
“逢生!”房间太小,林霭捂着头,一个箭步开门就搂住了青年的脖子:“你来多久了哈哈哈,没听见呢哈哈哈,我怎么觉得你头发短了呢?”“是吗。”易逢生摸摸发梢,体贴的选择性失忆:“可能上次做造型剪了。”
“宿…宿泠,我助理,贼牛批。”林霭挂在青年身上,青年的头发稍长,软软的垂在肩上,腰细腿直,裁剪得当的长裤修饰出他比例完美的腿型,上身裹了两层羽绒服,宿芥有那么一瞬间恍惚。
好像馒头上插了两根筷子哦……
青年温暖干燥的手与她轻轻一握:“你好,我姓易,易逢生。”宿芥尴尬的和他握了握手,一披军大衣,溜门跑了。